很快便到了初十,路知许早早就去了帖子邀请家里亲人,今天便是宣平公府家宴的日子。
由头嘛,便是路知许有孕的事了。
定的是晚宴,府里陆陆续续掌了灯,路家众人便这时候来了。
宣平公和秦老太太,带着世子秦越泽和世子妃路知许,早早便到大门口候着迎客了。
这番亲近的架势,路知许便知道这一家子没揣什么好心思了。
不过她向来懂得见招拆招,实在不行路知泉也能帮着,并没什么要格外注意的。
路致远从车上下来,路知泉则扶着母亲下了车,三人喜气洋洋的走了过来。
宣平公格外热情,看到路致远便开口:“亲家,邀你们来府上小聚一番,实在是麻烦你们了!”
“麻烦什么,公爷说笑了!如今也都是一家人了!”路致远很给面子,宣平公那亲家叫的也是顺口,他感觉自己倍儿有面子。
“哟,怎么不见大公子呢?”
路知应没来。
路母不好意思的笑了,行了个礼:“公爷,实在是我儿在国子监忙于春闱,不得闲赴宴。还望公爷见谅才是。”
宣平公大手一挥,豪气的说道:“大公子上进,我怎可说什么不可!快快快,都往里面去,菜该凉了!”
他们倒是走得快,秦越泽也上前去陪着宣平公跟路致远说话,路知许便在后头掉了些队,跟路知泉走到一块儿了。
“泉儿,大哥学习可还顺利了?”
路知泉点点头,如实禀报:“自然顺利,如今也只时时学习着,准备春闱了。”
这倒是好,路知应的用功她向来不担心的。“路慎没找什么麻烦吧?”
“他找不了麻烦了,在田庄有大管家制着他做东做西,忙得紧呢。”
路知许舒了口气,那边好了。
倒是路知泉表情有些微妙,他压了声悄悄问道:“二姐,怎得非要来宣平公府吃这饭呢?”
“我也不知道。”
她真不知道,一顿饭能干个什么?
路知泉倒也不见怪,只应了:“那倒也不怪。他们家总是如此的,我也习惯了。”
两人跟上去,进了宣平公府待客的厅里。
走到门口时,里头路父路母和宣平公一家子聊天的声音已经消了。
正奇怪着,刚踏进门槛去,路知许和路知泉的眼睛都不约而同的睁大了,谈天的话也顺当的卡在了嘴里。
这....这是什么啊!
不进去倒好,一进去.....
路知许往日也不是没来过这待客的地界,明明就是干净整洁、花香四溢的,那一把把实木精雕的椅子也是在最好的家具行定制的,不说是金碧辉煌,那也是大方有致啊!
可这是什么啊!
到处都落满了灰不说,满地都是脏兮兮的脚印;那实木精雕的椅子也不见了,左缺一根腿儿、右少一块靠背的烂椅子堆了一堂,厅里拿着菜忙忙活活来去的丫头家丁穿的是破破烂烂的,脸上还有在厨房蹭来的黑锅底灰,整个待客厅仿佛是一百年没打开过一般,到处都是脏兮兮、灰扑扑的。而刚刚进去站定的路致远,那天花板上竟应声掉下来一只黑花大蜘蛛,把他吓的一蹦老高。
“哎哟,这什么东西!”
宣平公很尴尬,但倒也是眼疾手快,一巴掌就把那落在路致远肩头上的大蜘蛛打落到地上,秦越泽又见缝插针的伸出一只脚。
啪叽,踩死了。
厅里明明一堆人,可安静的仿佛什么也听不见。
路知许看了看桌上的菜,脑子更是嗡嗡直响。
小葱拌豆腐、刺瓜菌子汤、麦面掺了高粱团的菜团子。
连盛它们使的瓷碗,都摔破了几个口子。
这就是,二品大员,宣平公府的,待客标准。
路知许和路知泉在后面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路知泉无声地比划着手势,急急地指着那屋子里上上下下怎么看怎么不对劲的地方,无助的比着口型:“姐,这怎么回事?”
“你们平常就吃这个?”
路知许好想解释,可什么都说不出来。
宣平公这么爱面子的人,到底在干什么?!
这会儿,宣平公倒是开口了:“亲家,莫要嫌弃,请坐吧。”
路致远和路夫人僵着身子缓慢动起来,勉勉强强坐在那两把摇摇欲坠的椅子上了。
秦越泽面上没什么异样,似乎对这事早也知道了。只可怜路知许和路知泉,完全状况外跟着便落座了。
“这....这...”
路致远好半天才缓过来,看着那桌子上的三道菜,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唉,亲家,如今我公府年节不好,你也莫怪,将就用吧。”
秦老太太苦着脸开口,又叫来挽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