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一过，月曜日的部活，织部把土曜日的抽签结果贴在了活动室的白板上。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四开的纸，从上到下扫视了一番。
——今年帝光分到了B组。
“今年这个分组还不错，至少不会像去年那样，刚开始的时候就有被淘汰的危险——我去年还焦虑过一段时间呢。”结城在我身边小声吐槽道。
长沼接过话茬：“得了吧，你去年那时候还没上场呢吧？该焦虑也该是日和才对。”
“……你真没有礼貌。”结城不满道，却并没有生气。
我摸了摸结城的脑袋，觉得她这张娃娃脸嘟起嘴来特别可爱：“那你好好调整下心态，出线之后可有你受的。”
“我知道啦。”
织部的手气明显比香取前辈好上不少，直到从小组赛出线为止，都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选手。去年交手过的青学和冰帝同在A组，也不知道今年这两支队伍谁能出线。我私心认为应当是冰帝，并不是说没有高桥前辈所在的青学实力会大打折扣——虽然的确有这个考量——冰帝的选手从规模与实力来看都是非常平均的，没有明显的破绽与短板，队伍防守能力强，像蛇一样攀附在墙壁上，而这正是快节奏的队伍的死敌之一。谁会喜欢黏黏糊糊地怎么也甩不掉、击球一直无法得分的防御性队伍呢？
反正我不喜欢。
织部站在白板旁，手持一根教棍——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她让我们找位置坐下，顺便就着人头清点了人数。因为今年排球部进了新生，比起离开的三年级前辈来说人数反而是多了，椅子不够用，于是我便直接在前边找了个空地坐下，结城和长沼本来能够坐到椅子上，不过为了陪我，也放弃了最后一个椅子，让给了一个年级的后辈，两个人一左一右将我夹在中间坐下了。
我的前面倒还有几个眼熟的后脑勺。野田今天来了，坐在最前边的位置，抬头就能看到白板。织部数数的手指指向野田的时候眉毛也没皱一下，也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不过她一向表情就很少，又是一副清冷脆弱的长相，老是叫我想到《细雪》里面的三妹雪子。
之后，织部清了清嗓子，支起的教棍一端指向了纸上、在B组队列里的“帝光中学”。
她说：“如大家所看到的那样，今年的赛制和去年没有太大变化。小组赛里，并没有特别值得我们注意的选手——这并非是出自自负，事实如此而已。大家要时刻记得我们拿到过关东大赛的冠军，实力毋庸置疑，不要妄自菲薄，但也要戒骄戒躁，拿出符合关东大赛冠军的气度来，也正因如此，出线是理所应当的，漂亮的出线，也是理所应当的。”
织部的话的确是漂亮的，我猜她国文应当比香取前辈更好一点。这话虽然浸着浓浓的骄傲，却也不叫人反感。我在地板上调换了下坐姿，继续听她说话。
“第一场比赛是和圣鲁道夫——圣鲁道夫去年小组赛未出线，实力一般。所以我会考虑第一场比赛里尽可能让低年级上场，不过，前提是要获得大家的认可，因此平时训练的情况也会计入评判与考核，希望大家能打起精神……”
我撑着脑袋听织部说着之后的安排，很快又被别的东西吸引住了。啊，织部的衣领上有一点油渍，是不是中午吃饭的时候被溅到了；背上黏黏的，天气真是越来越热了，要是五月份就能开空调就好了……我迷迷糊糊地听着，织部的声音一会儿近一会儿又远的，最后我听见她说：“今年，我们一定要弥补去年的遗憾，不仅要打进全国，还要往更远的地方去。”
我稍微坐直了身体，这一句真是说到我心坎儿里了。
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能做到哪一步，只有真正开始比赛了，我才知道此刻我的极限在哪。这就像是考试前的模拟测验一样，不真木仓实战地来一场，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成长为了什么模样。
——真是太糟糕了，哪怕现在幻想一点比赛场上的事，我就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从我的心脏一直烧到了经脉。
于是，在五月槐花盛开的季节里，我的第二次征途在期待中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