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葭似有所感,眼眶倏地一下便泛红。
她拿起褚煜的手,在掌心细细地摩挲着,“夫君可知,爹爹和娘亲最喜欢什么花?”
褚煜埋头,靠在胡葭肩膀,“未曾听闻。”
“山茶。”
胡葭抽出手,摸摸褚煜的脸颊,“山茶花是为数不多的冬日里能开出鲜艳花朵的植物。在寒冷的冬季,山茶花的出现就是一抹温暖又倔强的色彩。”
“可它也有个不雅的名字,叫断头花。”胡葭摸到了褚煜的脸颊下颌有些浅浅的伤痕,战场本就是这般无情。
“多数花朵凋零时,是一片一片地掉落花瓣。可山茶花凋零时,是连同花萼整朵掉落,如同人头落地一般。”
“它清高且孤傲,宁愿整朵掉落,也不愿随那秋风在枝头,片片飞舞。”
褚煜拿住胡葭的手,将那半块玉佩放入她掌心。
“犀甲鹤头傲霜雪,入春犹见岁寒姿。想来,爹娘爱山茶花,是因他们本就是那山茶的化身。”
有泪,从胡葭的眼眶中滑落,一滴两滴溅落至那半块玉佩上,又无痕其间。
“往后,这世间,真得就再没有我的爹爹了。”胡葭竭尽全力去克制压制,最终还是无力再苦撑,心防崩溃,伏在褚煜身上哭起来。
“这次,我真得没有爹了。”
“葭儿,葭儿,以后还有我,还有孩子,还有睿王府的这些人,葭儿。”
孩子很听话,似乎是感受到母亲的哀伤,扭扭捏捏了几下身子,砸吧了几下小嘴,又睡过去。
“葭儿,孩子还未取名呢。”褚煜搂过胡葭,亲昵地蹭蹭她的额头。
“就叫玉茗如何?”这是胡葭前几日便想好的名字。
“钗头玉茗妙天下,琼花一树真虚名。”褚煜轻轻念叨着,“好,听葭儿的。”
“不过,按太祖制定的取名法子,咱们的孩子得带土字。”褚煜想了想,又摇头,“也罢,玉茗便玉茗,葭儿钟意,为夫便钟意。”
“王爷,热水已备好,可沐浴。”春桃在殿门外,轻声道。
褚煜起身,将胡葭侍弄好,又掖掖被角,“夜里天寒起来,要顾好自个身体。”
胡葭轻轻颔首,双拢拢肛管乱的鬓角,阖上双目。
褚煜沐浴后,又换上干净的夹层与外袍,却没有回寝殿歇息。
书房内,春桃端上汤羹,“王爷,还要处理公务?”
“你先去歇着吧,纪风在这候着即可。”褚煜头也未抬,便吩咐道。
“是。”
褚煜在纸页上写好一行小楷,又装过竹筒内,再用蜡封好。
桌案上的烛火忽明忽暗,火花摇曳着。褚煜抬头,是窗户有缝隙,他眼神一凛,正欲开口。
“嘘。”窗外窜进一个人影。
“子越。”褚煜轻声道。
宋凌掸去身上的灰尘与露水,又将披风挂在椅背上,“恭喜王爷,喜得小世子。”
说着,他便从怀中拿出一方锦帕,再小心翼翼地摊开,递到褚煜跟前。
那是一副金镯子,挂着两颗北红玛瑙做成的柿子。
褚煜微微失神,北红玛瑙主红,兼以黄白紫色,颜色绚丽,俏色丰富,是玛瑙中的佼佼者。
“送给小世子,愿他柿柿如意。”宋凌脸上仿若挂着笑。
褚煜接过,轻轻摩挲着,“京城成造坊之物。”
宋凌点头,继而又道,“金子乃平宁公主所赏,玛瑙是我亲自去屯河卫辖区买来的。”
“你去了奴儿干都司?”褚煜叹气,握住宋凌的肩膀,“何必为了一副小小的手镯。”
“属下曾说过,宋凌是陛下是锦衣卫千户,也是王爷的宋子越。”
宋凌清笑,伸个懒腰,“王爷是想送信给我?”
褚煜拣起刚封好的竹筒,无奈道,“是啊,你来了,倒不必让府上侍卫回京了。”
他用小刀削开蜜蜡,拿出里面的纸页。
宋凌眼光滑过,看清字面意思,便将那纸页置于烛火之上。纸页卷上,又舒展开来,犹如一只伸懒腰的猫。
“你来陇原,只为送这副金手镯?”褚煜从炭火上,提起茶壶,斟上一杯热茶,递给宋凌。
他接过,饮下,眼波在褚煜身上流转开来。“陛下已从行宫回到皇宫,二皇子监国使命完成。”
“父皇他,身子已康复?”褚煜眼中有欣喜之意,大炎还是需要父皇来坐镇。
宋凌不语,褚煜仿佛听到他在叹息。
“陛下身子究竟如何,王爷心头自是比我更清楚。”宋凌自己又斟了杯茶,轻轻啜饮着。
“西梁王战败,是王妃带孕上战场对阵的战果,此战功无人可以抹灭。可王爷想想,你只是一介质子,就算封属陇原亲王又如何?”
“你与王妃就该是平庸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