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该歇息了,明儿再批阅吧?”冯安说道,这些折子小部分是颂赞睿亲王夫妇英勇,大部分便是弹劾二皇子褚炽,而谏言直言不讳,西梁王在前期之所以能横扫临洮,便是炎朝有人泄露地形图。
褚亦枫摆手,他并无心去看折子,近来入冬,他愈感身子倦怠疲敝。
小顺子迈着碎步,送来太医院调制的宁神汤。
“陛下,喝点汤吧,养心宁神。”冯安接过汤碗。
“京城之中近来之传言,朕也有所听闻,就连这些折子多数也是奏报边境一战。”褚亦枫拧眉,喝了汤药。
“只不过,朕始终不愿相信,是青潼所为。”褚亦枫望着冯安,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丝肯定。
“淑嫔娘娘心性乖张,可骨子里却是向着陛下与二皇子,想来是不会做出那般荒唐之事。”
冯安不敢再多言,只得拣着好听的话讲,毕竟姚青潼已死,何故又去毁了他的念想。
“依你之言,这宫中能与西梁有纠葛之人,除去炽儿,便再无他人?”褚亦枫又道。
“老奴惶恐,陛下恕罪,老奴不敢有此猜想。”冯安心中惊惧不已,连连弓腰谢罪。
褚亦枫起身,挥手,让冯安引路,“去永寿宫。”
小顺子在前头,提着碗灯笼,褚亦枫负手,慢慢地跟在后边。
永寿宫内,“娘娘,娘娘,陛下来了。”念夏急忙进殿禀告。
林翠薇的身子越发形同枯槁,她抬手,手背青筋凸显。
“就说我身子疲惫,且去撷芳殿或是其他妃嫔处吧。”林翠薇无暇与褚亦枫叙话,如今京城中传遍流言,褚炽监国数月虽无差错,但也无甚功绩,更遑论边境连战,睿亲王夫妇力保国土百姓之安。
“娘娘,陛下也是念着这二十多年情分,您又何苦?”念夏极力劝说着。
“接驾。”冯安的声音已经传来。
念夏赶紧扶起林翠薇,迎接圣驾。
“陛下。”
褚亦枫扶起林翠薇,差走所有宫人与内侍,夫妇二人坐在床榻边,像寻常夫妻那般闲聊。
“翠薇想必也听到朝堂一些风声,西梁入侵陇原之事,不知为何与宫中之人有所牵连。”褚亦枫轻声念叨,又握起林翠薇的双手。
“近来你清减了许多,可是胃口不佳?”
林翠薇摇头,“妾多年来思念烽儿,茹素日长,便无过多赘肉。”
“陛下莫要为言官弹奏之事,与炽儿生出嫌隙。文官向来口能生莲,咬文嚼字,炽儿是我炎朝的好皇子,陛下心头比任何人都清楚。”
林翠薇掩掩口鼻,压抑住自己的咳嗽。
褚亦枫伸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咳出来吧,那样好受些。”
林翠薇眼眶一红,歪倒在褚亦枫肩头,“陛下,陛下,妾近来日日梦到烽儿。”
“听闻民间有俗语流传,若是时时梦得已故之人,便是他在往生之界迎接你。”林翠薇咳嗽几声,抑制不住,整张脸泛红。
褚亦枫心疼,要差人去太医院,被林翠薇制止。
“陛下,东宫不立,国本动摇。妾身这残败身子怕是支撑不过太久,还望陛下早早定夺,以安民心。”
林翠薇始终没留褚亦枫在永寿宫过夜,她近来夜夜生梦,怕会搅扰床榻之人。
褚亦枫也听劝,随意撂了块牌子,宿在不知名秀女殿中。
司元巷相府内,夜已沉色,邱嘉言晃晃悠悠地从府外,由小厮搀扶进来。
“大公子,大公子,您当心脚下。”小厮身上摊着邱嘉言整条身子的重量,差点栽倒。
“夜深交颈效鸳鸯,锦被翻红浪。雨歇云收那情况···”邱嘉言双手乱挥着,嘴里念叨着淫词艳调。
“唉哟,大公子啊,您可收住声,夫人在房内呐。”小厮急得捂住邱嘉言的嘴,却又被他一掌掀开。
“本公子会怕她,怕来作何?”
邱嘉言笑得更加放肆,夜已深,邱时闻早已入寝,且他的厢房离得远,只是小吟诗句,祖父听不到。
“难当,一翻翻在人身上···哈哈哈···”
小厮还未来得及再劝解一句,便看见廊檐下,朱玉浓站在那,眼中染怒,似要扑上来撕咬。
“夫,夫人。”小厮吓得一哆嗦,吓得将邱嘉言一起摔倒。
邱嘉言还是昏昏沉沉的模样,以为自己还在跟其他贵公子们把酒言欢、吟风弄月。
“夫人?谓谁夫人?那些个柔骨娇肉,就如松间清雪,哪里如家中陋妇?”邱嘉言熏红了眼,嘴里一直叨叨着。
殊不知,朱玉浓已将他的话听个全明,她径直上前,抬手便是一巴掌,扇在邱嘉言脸上。
“夫人?”小厮大气不敢出,只敢扶着邱嘉言,垂着脑袋。
“你这刁妇,竟敢打我?”邱嘉言半睁眼,看见自己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