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黄昏将两个抬着竹架担子的人影拉得老长,走到岔路口,两人停了下来。
杨大头一边掉泪一边回头看向杨二蛋,“往哪儿走?”
左边是去镇上找大夫救阿娘,右边是去上山挖坑埋阿娘。
杨二蛋哇的一声哭了,“大哥,真的救不了吗?”
杨大头也跟着嚎啕大哭,不是他不想救,是家里连五个铜板都凑不出来,拿什么救啊!
江宁在一片哭声中清醒过来,夕阳的微光刺得她眼睛睁不开,她下意识从喉咙里发出一丝微弱的声音,脑袋难受地动了动。
杨二蛋看到这一幕尖叫一声,“大哥!你快看,阿娘醒了!”
“你瞎说什么.”杨大头回头看向担架上的江宁,见她的睫毛真的动了几下,顿时忘记哭了,又盯着江宁看了好一会儿,确认江宁真的醒了,立刻傻笑出声。
杨二蛋最先反应过来,赶忙问道:“大哥,咱现在去哪儿?”
杨大头也回过神来,咬牙跺脚,调转方向,“走!先回家去!”
反正他们也拿不出钱,镇上是去不了了,阿娘又没死,总不能把她抬山上去。
兄弟俩抬着江宁再次折返,坐在村口唠嗑的村民瞧见了全都诧异不已。
“大头,不是抬你阿娘去找大夫吗?怎么又回来了?”
这年头要不是真的快不行了谁会去找大夫,刚刚看杨家兄弟抬着杨江氏出村他们就猜到杨江氏活不成了,没想到又给抬回来了!
另一个老妇人唬着脸道:“要是死了就直接抬上山,可别把死人抬回家,晦气!小心你们阿爷阿奶跟你们翻脸!”
“你胡说!我阿娘好好的,才没有死!”
杨二蛋语气很冲。
老妇人面子挂不住,啐了一口,“好心当成驴肝肺,操蛋玩意儿!”
兄弟俩也不跟那些村妇废话,抬着江宁就要往家去,半路上却被二婶钱氏给拦住了去路。
“二婶,你让让,我阿娘没死,我们要回家。”杨大头木然地盯着眼前眼珠子滴溜转的女人。
钱氏却是说什么都不肯动一下,脑袋往担架上一瞟,果断摇头,“大头,按理说你爹没了,你就是大房主事人了,今天咱们就在这里好好掰扯掰扯,你娘虽然还没断气,可也离死不远了,你要是把她弄回家里让全家都跟着倒霉,这个账算谁的?
别的不说,你阿爷阿奶年纪不小了,要是有个万一,你们兄弟俩担待得起吗?”
杨二蛋犯了执拗,“我不管,我就要带我阿娘回去!”
“呵!你这臭小子还不讲理了!我告诉你!今天你们要是敢把大嫂带回去我们就分家!”钱氏的好脾气被消磨干净,立刻叉腰端起泼妇架势。
兄弟俩还真拿她没招,赶忙将担架放下,杨二蛋绕过钱氏冲进老屋求助。
钱氏也跟着追过去,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
江宁被放下的那一刻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受到了二次创伤,这一路虽然她睁不开眼,但意识却是清醒的,再怎么蠢笨她也听出自己如今的处境。
没想到前一刻她还穿着漂亮的裙子画着精致的妆容跟相亲对象在咖啡馆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下一秒就穿越了,穿越也就算了,直接绕过结婚,丧偶成了寡妇,成了寡妇也就算了,还带了至少两个拖油瓶,听这两个孩子的意思是家里连给她看病的钱都拿不出来,那得多穷啊!
江宁被这些信息打击得连挣扎都懒得挣扎了,就这样毁灭吧!
此时,老屋院子里却是剑拔弩张。
杨老头和老伴李氏默默听着钱氏大吵大闹,不时还穿插杨二蛋几声哭嚎,只觉得头都大了。
杨老头抽了一口焊烟,面色凝重,望向两个儿子,“你们怎么说?”
杨老二下意识看向自家婆娘,被钱氏狠狠一瞪,缩了缩鼻子,弱弱道:“爹,孩子他娘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老三呢?”杨老头再看向小儿子。
杨老三两口子都是性子木讷,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人,他们有心想帮大房,奈何惧怕钱氏,只好沉默。
杨老头也不指望这个儿子真的说出什么见地,最终将目光落到杨大头身上,“大头,你爹走了,大房你做主,你真要把你娘接回来?”
杨大头点点头。
钱氏急了,又要说话,被杨老头瞪了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闭闭嘴,小声地骂骂咧咧。
杨老头沉吟道:“家中的情况你也看见了,你二婶说的你也听见了,万一你娘死在家里,家里面的人跟着倒霉,到时候你们兄弟几个可怎么办?”
杨大头没想那么多,被杨老头这么认真盯着,顿时垂下头。
李氏出声道:“要是你们实在坚持就分家吧!”
“阿奶!分家我们住哪里?”刚刚一直没吭声的杨三铁突然跳了出来。
李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