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背着货箱,江宁赶忙侧身让他进来,“刚回来?”
安永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笑道:“今天就去了两个村子,正好从坪山沟收回来的货全都脱手了,我去临江客栈找大头.长柏,他说江大娘过来了,我就赶紧寻过来了。”
说着安永良从货箱底下一个暗格里取出一些铜板和碎银子,全都摆在桌上,“这次收的货是二两银子,卖了四两半,按照之前的约定,我们一人一半。”
江宁直接把钱交给柳叶,拉着安永良坐到边上,“你来得正好,我跟你说说你大伯那边的情况”
安永良没想到大堂哥竟然会破釜沉舟,跑得这么干脆,整个人都呆住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大伯和大伯娘岂不是气疯了?”
“可不是嘛!听说还去陈家闹,结果被陈家反将一军,现在欠亲戚的钱还不上,陈家那边还一直等着安家给他们一个交代,你大伯娘又不肯让你堂弟离开学堂,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我琢磨着你这边要是日子还过得下去就继续待着,先别回去,等个两三年再说。”江宁建议道。
两三年的时间足够安家大房处理好这些烂账,而且分开两三年,关系肯定淡了一些,马氏想再占安永良便宜也得掂量掂量。
安永良后怕地直点头,“多谢大娘告知,原本我还想着秋收过后回去一趟,如今看来是不成了。”
为了答谢江宁,安永良特地从自己的货箱里面取了一块料子,不由分说塞到江宁怀里,快速离开。
江宁想要追出去,柳叶道:“算了阿娘,安货郎也不缺这点料子,既然是他的一番心意,您收着就是,正好我得了空还能给您做一身夏衣。”
见江宁犹豫,柳叶笑道:“安货郎天生就是干这行的,自从跟我们来了松溪镇,刚刚落脚就做起了老本行,您也知道松溪镇附近修官道,还有南来北往的商船,人可比大山镇多多了!他那走街串巷的买卖做得风生水起。
等我大姐夫那边开始打猎出货,他立刻就去接了,一趟下来少说也能分一两银子,到现在他已经跑了十趟,挣的钱绝对不少于十两。”
江宁挑眉,这笔生意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他们家、安永良和杨汉三方合作的,杨长柏出牛车,杨汉负责赶牛车去坪山沟附近的官道接货,再把货送到魏江上,安永良负责接货和卖货。
当然,货到了松溪镇后有一部分交给杨长柏,他负责卖给临江客栈,因为杨汉只出力,他的货也会交给安永良,所以他不参与分成,而是按照一牛车的算工钱。
“要是这样的话安货郎估计更不会回大山镇了!”江宁实事求是说道。
柳叶点点头,“听说安货郎的婆娘又有身孕了,幸亏来了这里,要是留在大山镇还不得被气出个好歹!”
江宁恍然,终于明白安永良刚刚为什么庆幸了。
处理好孩子们的事,第二天江宁一早就坐船回去了。
春天,青峰山里的山货又多了,尤其是菌菇,她才两天没进山,这些菌菇立马有了疯长的趋势,她赶忙加快脚步往山下走,刚到山脚就看见作坊外面围了一大堆人。
江宁心下一紧,赶紧跑过去,拨开人群正好对上董泽那双犀利的眼眸。
“董师爷!”
董泽眼睛一亮,“江娘子可算是回来了!在下有些问题想请教江娘子,不知可否?”
江宁看了一圈,她能说不吗?
当即做了个请的姿势,带着董泽和两个衙差去了草棚休息处。
“董师爷想问什么?”
董泽清了清嗓子,神情有些严肃,“江娘子知道去年冬天我们平安县死了多少人吗?”
江宁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疑惑摇头,“这跟小妇人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去了!”高勇忍不住插话。
江宁更加迷茫了。
牛易武激动地站起来,连说带比划,“就是你们村那个叫啥炕的,我们刚刚问了村长,村长说是你家先弄起来的!”
“是啊!这有什么不对吗?”江宁不解。
董泽摆了摆手,示意牛易武稍安勿躁,同江宁说道:“江娘子有所不知,去年冬天是平安县十年以来最冷的一个冬天,咱们县里每个村子都死人了,少的四五个,多的十几二十个,合计后竟然多达两百人,这些人八成以上都是被冻死的。
县太爷知道后心痛不已,命我等下到各个村子调查,走访一遍后,我们发现榕树村死的人是最少的,才一个,还是在刚入冬那会儿。
今日我们特地过来了解,这才知道你们村用了炕,在下虽然没见过,却听过此物,那是齐国最北的地方才有,没想到江娘子竟然知道,还懂得盘炕!”
董泽惊叹之余更多的是探究。
江宁倒是坦然,长舒了口气,缓缓解释道:“我娘家是疍民,魏江上南来北往的商人数不胜数,耳濡目染,知道的东西也比较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