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倦的声音里回过神来,匆匆站了起来,给一旁的陈青山撑着伞遮着春雨。
虽然她已经被陈青山传授了修行之法,但是许多东西还是会下意识地有着世人的想法。
受伤的人自然淋不得雨。
会感染,会流脓。
张梨子怔怔地看着陈青山心口的那些血色。
只是这个山河观的道人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伞,便平静地抬手将它拨开了一些,而后面色苍白地看着人间春雨天空。
陈青山长久地保持着这个姿势,以至于张梨子都有些古怪起来。
“师父在看什么?天上还有什么吗?”
陈青山平静地说道:“也许会有。譬如有箭会从天上来。”
张梨子想起了先前陈青山说过的大羿之弓。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这个名词。
那是什么东西?
陈青山也许听到了张梨子心底的疑惑,轻声说道:“那是槐都天工司所制造的,可以镇杀人间九叠之修的存在。不过你不用担心。像这样的东西,只要你日后能够做到以礼相待人间,它们便不会瞄向你。”
张梨子有些惶恐地抬头张望着天空,虽然天上除了清冷坠落的春雨什么也没有,但是她还是紧张了起来。
“那师父你呢?”
陈青山平静地说道:“我不知道,但我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藏在这场春雨里想要杀我,我只能做一些让他们畏手畏脚的事。”
只是大概就像陈青山所说那般。
神河不在人间,不知音讯。
槐都便不会轻举妄动。
所以这个道人抬头看了很久的天空,也是没有等到那样的张弓之声落向人间。
于是陈青山低下头来,转头看着从始至终都带着剑意,但是最终还是出剑的东海红衣女子。
“我以为你会按捺不住。”
青椒坐在雨中,静静地看着膝头之剑。
“我和他们不一样的。”
陈青山面色苍白地微微一笑,说道:“是的,你是我真正的仇家。”
张梨子愣了一愣,看着陈青山说道:“他们不是的?”
陈青山看向那处被拔出青山之后,无比开阔的广湖之地,平静地说道:“他们是见不得人间有我这样的青山小圣人之人。”
张梨子不明所以地撑着伞站在那里。
一直过了许久,这个山月城小姑娘看着陈青山说道:“我以后也会这样吗?”
陈青山想了很久,缓缓说道:“我不知道,以后的人间会怎样,也不是我能够知道的事,但是你也看得出来,人间乱了。”
张梨子默然无语。
她当然知道。
知道妖族和人间好像要决裂了。
一度想过要回去看看自家爹娘,因为听说故事的开端,就是从山月城开始的。
但是陈青山很是轻松。
告诉她山月城不会有事,因为它离岭南太近了。
这样一个至今在修行界底层的剑宗,对于人间,很是热忱。
便是一旁向来与陈青山不对付的青椒,亦是如此。
这才打消了小姑娘想要回去的念头。
春雨绵绵。
那只兔子依旧在火堆上烤着,也许是淋了一些春雨的原因,张梨子却是没有了什么胃口。
......
寒蝉穿上了雪色的帝袍,白雪一般的帝衣,无论如何看,都不像是与黄粱这个国度基调相吻合的模样,事实上,无论是古楚,黄粱,还是曾经的槐安,历代帝王都更喜欢黑色的帝衣。倒是那片西方毫无存在感的雪国,会有着雪色帝衣。
虽然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姿态,但还是诚恳地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毕竟他已经是人间帝王了。
不再是那个为了两万贯而远赴黄粱的杀手。
在悬薜院与曾经九司的协助之下,整个皇宫事务有条不紊地运转了起来。
令尹大人依旧由曾经的九司奉常大人所担任,至于司马,这个位居于令尹之下,极为重要的官职,九司与悬薜院都曾经提供过人选,只是寒蝉并没有接受。
大约柳三月不肯接受司马之职,寒蝉也不会将这个位置留给旁人。
倒是左右司马,都是有了人选。
左司马便是来自剑渊的齐近渊,右司马则是曾经九司的郎中令。
换而言之,寒蝉将司马之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而余下的左尹右尹左史之类的职位,依旧是出自九司与悬薜院之中,以九司老人们为主,悬薜院所挑选之人为辅,往后慢慢过渡。
当然,这样的事情,寒蝉并不在意。
哪怕真的坐到了这个位置上,从某种程度而言,他对于这个国度,依旧是陌生而疏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