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爷爷说了,这孩子,将来有出息是肯定的,只是——”顿了顿,韩起表情收敛,变得严肃起来,“冲动莽撞,别是哪天失了控制,惹下祸端就好。”
“爷爷不愧是爷爷,才三岁就能看出这么多。”赵鞅再次佩服起爷爷来。
“所以啊,将来有事情,多和你师傅、一众家臣商量,切莫横冲直撞。”韩起交待道。
“还有表哥呢。”赵鞅点头说道:“我俩一个内敛一个张扬,正好相互扶持彼此纠正。”
“对,正好。”韩起欣慰的点点头。
“舅老爷,依你看,为何君主会如此执意要置羊舌氏、祁氏于死地?”赵鞅把劝阻晋顷公一事告知韩起,接着问他的看法。
“此事虽有失偏颇,站在君主的角度,却是难得的树立权威的机会。”说到此事,韩起也是十分无奈,“两家身为公族,按理应当扶持才对,可是公室已衰弱,君主想借此扬威也是情有可原。”
“只怕结果未必如君主所愿。”赵鞅冷笑一声,“到时怕是要后悔。”
“就算后悔也于事无补。”韩起同样不认可晋顷公处理此事的方法,“君主太冲动了,反而给了有心人可乘之机。如果他稍微冷静下来,了解此事的来龙去脉,施与适当的惩戒足矣。”
“想立威,不是小题大做,而是从小事约束自己,远离佞人,靠近贤能。可惜——”赵鞅摇头,“君主一味纵容小人,不思进取,晋国的霸主声威都让士鞅一伙败坏得差不多了。”
“扈地会盟只是开始,我有预感,将来士鞅定会变本加厉。”韩起说道:“这些年来,士氏已经膨胀发展成为第一大族,再加中行氏,两者合力,锐不可挡。自平公以来,公室已是一日不如一日,不是君主早亡,就是少年即位,君无大志。”
“不知是上天抛弃,还是得罪了鬼神?”赵鞅一脸困惑,缓缓说道:“高祖父一生致力于维护晋国霸权,树立公室威望;到了祖父,少年君主心怀大志,霸权失而复得;后来是晋楚弭兵,终于休战;而今是霸主不霸,小国混战,乱成一团。”
“中原争霸不复,无论是我国还是楚国,都不再是诸侯各国的引领者。未来——”韩起展望道:“或许吴国,或者越国,能够成为短暂的霸主。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比拟晋楚当年的盛况雄风。”
“接下来,怕是更惨烈的诸侯争霸。”赵鞅试着分析未来,“或者霸主已成过去,只有越来越激烈的角逐,你死我活,生死一线。”
“或许吧。”韩起不置可否,“先不说中原局势,只看我国,已经精彩纷呈,目不暇接。”
“仅就当下,看看吴楚争雄已经能够想象未来如何了。”赵鞅长嘘一口气,感叹道:“为了淮河流域的控制权,大小战数十回,吴国的野心决心,不得不令人敬佩。”
“新任吴王,能征惯战,野心勃勃,与楚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伍子胥又被委以重任。未来,两国之间必有大战,决一雌雄。”韩起说道。
“偏偏楚国新任国王年纪幼小,只能听凭令尹一班大臣的话。”赵鞅想了想,低头一笑,“一边是年富力强的国王,一边是懵懂无知的孩童,光凭这一点,至少未来十多年两国较量,一定是吴国占上风。”
“吴国在蓄积实力,楚国却在自伤自残。”韩起想了想,说道:“费无极凭一己之力,把楚国内政搅得一塌糊涂。可笑楚国令尹又是贪婪自私目光短浅之人,至少十年八年里,看不到楚国能赢吴国的可能。”
“相比楚国,我国又何曾好过?”赵鞅的嘴角划过一丝嘲讽,“齐国公然挑衅,已然不把我们这个霸主放在眼里。索要财物借机生财,鲁国国君有国不得归,有人把盟国的利益抛置脑后,一心一意聚敛财币,壮大家业。”
“终究会有破局之日。”韩起深深看了一眼赵鞅,说道:“政出六卿久矣,公室的弱势已定。只是六卿当中,四家太弱,怕是将来难免要受强者荼毒。要想杀出重围,惟有强大自己。”
“自打我爹走后,我就常在想这个问题。”赵鞅轻轻叹了一声,说道:“无奈资质平庸,至今仍居人下,不得伸展。也不知要怎样才能成为强者,不再担惊受怕。”
“目光放长远些。”韩起站起身,指向远处的一片黄澄,“你看那株枫树,原本是绿色,入秋变黄,深秋又成火红,万物皆需时间锤炼,并非一蹴而就。”
“舅老爷跟师傅说的一样。”赵鞅顺着韩起所指,看到艳丽的晚霞,“或许还要经历许多事,熬过许多时光,才能走到那一天。”
“在此之前,记得洞察世事,随着关注变化。”韩起语重心长的提醒道:“这些年,舅老爷最懊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大胆站出来,维护公室的利益,遏制士氏家族的野蛮扩张。”
“如今已成气候,无人能撼动两个家族的地位,好似积劳成疾,已是积重难返。只得任由其败坏我国的霸主名声,令诸侯心冷,国家声威受损。”
“舅老爷不必自责。”赵鞅两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