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子路,已经来到卫国,担任孔悝的家宰。孔悝被蒯聩等人控制后,马上有人通知子路。此时的子路还在城外,闻迅赶来搭救孔悝。天色已晚,城门就要关闭,入城时子路遇到同是孔门的同窗子羔。听说发生内乱,同样在卫国都城当差的子羔急着出城避难。
两人相遇,一个准备离开险境,一个赶着奔赴事发现场。子羔劝子路,城中大乱,赶紧离开,否则一旦城门关闭,无处可逃,恐被殃及。子路坚定的摇摇头,说道:“食其禄,不避其难。”就这样,两人各奔前程。
子路一路狂奔,终于来到孔府。门人死命劝他不要进去,孔悝已被挟持,不要白白牺牲。
子路十分愤怒,他横眉竖目瞪着对方,“你食孔氏俸禄,家主身处险境却畏缩不前。我和你不同,既然食君俸禄,就要救其患难。”说完,他乘乱闯了进去。
一进孔府,正好看到蒯聩及其随从用戈剑顶在孔悝身侧,子路一看,急得两眼冒火。
“何必为难孔悝?就是把他杀了,反对你的仍大有人在。”子路冲蒯聩大吼道。
此刻的蒯聩并不清楚外面的情况——卫出公已经离开卫国,走在逃难的路上,他的威胁已然解除。他态度强硬,回怼道:“你是何人?何时轮到你教训本太子?君位本来就是本太子的,若有挡路者,一律格杀!”
子路心想,此人蛮横霸道,不禁有些犯难,他一心一意想救家主,其余事情实在顾不上。看到对方态度强硬,他放低姿态,说道:“君位之争暂且不论,能否先放过大夫?”
蒯聩的筹码就是孔悝,若是放了,凭借他们几个人几把戈戟,怎么对抗卫国公室?孔悝深得卫出公信任,在卫国有人有财有资源,是他的护身符,岂能说放就放?
蒯聩用力摇头,恨声说道:“这是本太子的家务事,无需你这个旁人插手,逃命去吧,别来掺和。”
子路岂是临阵退缩的懦夫?退后是不可能的,除非对方把孔悝放了。他心生一计,在灶台上点起火来,一旦火热蔓延,说不定就有机会救出家主。
他的意图很快被蒯聩识破,蒯聩怒了,命手下的两名勇士对付子路,自己则亲手把刀架在外甥的脖子上,防止他逃跑。
子路虽勇,无奈双拳难敌四掌,很快就被两名勇士的戈击中肩膀。他负伤倒地,身上多数受伤,血流不止。交手过程中,他的帽带被斩断,奄奄一息之际,他把帽子系好,笑称:“君子死,冠不免。”说完,他便含笑而亡。
两名勇士没有因此停手,他们把多种兵器在他身上砍来戳去,子路被砍成肉酱,面目难辨。
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结缨而死”。
卫国之乱传到鲁国,孔子十分不安,说道:“子羔应该能躲过此劫,子路看来是凶多吉少。”很快,噩耗传来,得知心爱的弟子惨死,孔子泪洒当场,悲恸难止,哭得喘不过气来,几近昏厥。
子路死时,年约六十三岁。按照现代的标准已经步入老年,在古代则是年过花甲,接近“从心所欲,不逾矩”。尽管已近年迈,他仍一腔热忱,食人之禄,不避患难,可说是壮心未已,宝刀不老,忠诚可靠,精神可嘉。
翻开这位垂名青史的孔门尖子生的履历,处处可圈可点,值得回味。
子路,出身微寒,家贫无资,生活清苦。《史记》中,太史公这样描述子路——“性鄙,好勇力,志伉直。”用现代的大白话来说就是“性格粗野,好斗尚武,刚毅直率”。
拜孔门之前,子路就是一副我行我素个性飞扬的模样。他的日常装束是头戴雄鸡帽,腰配猪皮装饰的宝剑。这样标新立异的装扮仿佛鹤立人群,可以想象,所到之处,一定是众人围观。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很快就会成为十里八乡的“网红”,自带流量。
不仅外表花哨,挑战世俗,子路的行为举止也时常出人意表。孔子设案授徒,以见识博学为人称道。子路却流露出对孔子的书生意气不以为然,轻视他的言语,时常陵暴,公开质疑。
随着时间的积累,待他认识到孔子的确有学问有见地后,他马上行动起来,着儒服,带着礼物,态度恭敬的请人引荐,诚心要拜孔子为师。
子路小孔子九岁,拜师很早,是陪伴孔子时间最长的学生。拜孔子为师后,子路很快进入角色,问道求知。
他是积极向学的弟子,每次孔子问弟子志向,他总是第一个发言,三句话不离“勇”字。他最喜爱的物什是长剑,最崇尚的品质是勇敢。放眼孔门众多弟子,他是名副其实的异类。毕竟,孔子开的不是武馆,而是学堂。
他喜欢四处走动,孔子去哪里,他都跟着去,因此增长了不少见识。在孔子周洲列国的十四年中,好几次遭遇困境,被士兵围堵,性命受到威胁。子路的勇总是及时出现,震慑来犯者。他出入配剑,目光审慎,令人生畏,仿佛孔子的贴身护卫。因为他,恶言止步,孔子的耳根清静不少。
读书人的通病——理想的巨人,行动的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