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满月心口震颤着。
尽管她曾经也设想过这样的画面，也预备了答案，可真的身临其境时，她的唇瓣张张合合的，竟发不出声音来。
眼前的男人看似还冷静地抱着孩子站在原地，熟知他的人却知道，此时此地的霍璟博才是真正的地狱修罗。
她怕……她说出他不想听到的答案，他会伤害到小允琛。
小允琛自小敏感聪慧，很快就感觉到了大人们之间的剑拔弩张，而原本待他温和亲切的叔叔，突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那种无形的压迫感袭来。
他到底还是个小娃娃，顿时变得很不安，小小的身躯在他的怀里扭动着，一直喊着妈妈妈妈。
商满月听到心都要碎了。
“你，你先放下孩子，你不要吓到他……”
她的声音发颤，脸颊在白炽灯下，惨白惨白的。
霍璟博却无动于衷，俊美的脸庞上布满阴霾，看向她的眼神里浸染着深深的寒意，让她如坠冰窖。
他警告着她，“商满月，想好了再说。”
商满月背脊生寒，下唇几乎是咬破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男人的耐心也在渐渐流失，她看到霍璟博小臂上的青筋一一凸起。
那已是愤怒到了极点。
就在她快要扛不住时，另一道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代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gift是我的儿子！”
顾羡之大步走了进来，三年时光，他身上的温润气息沉淀得更加醇厚，眉宇间还多了一分以前不曾显露的强势。
商满月错愕回头。
她并不知道顾羡之竟也赶回来了……
不过也是，他向来很疼小允琛的，毕竟孩子一出手就是他亲手带的，这些年，也一直陪着他长大，感情极其深厚。
顾羡之走至商满月身侧，与她并肩而立，末了还亲昵地搂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往怀里一带。
商满月猜测出了他的意思，便没有闪躲，配合着他。
霍璟博则因为这个动作，黑眸猝然眯了起来，危险四溢。
顾羡之无所畏惧，抬眸对上他的，温和一笑，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他是我和满月的儿子！”
霍璟博双眸赤红。
他并没有理会顾羡之，寒潭一般眸子还是死死盯着商满月，像是要将她的身体看穿看透，直至看到她的灵魂深处。
“我要你说！”
商满月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死死地攥紧，她有些不敢去看霍璟博的眼睛，长长的眼睫毛覆盖而下，微微遮住她的瞳仁，她很轻很轻地开了口。
“你不是已经，听到了吗？”
小允琛是她的儿子，自始至终都是她自己的，从他为了江心柔，抛下她们母子的那一刻起，小允琛就只属于她一个人了。
“好，好啊……”
霍璟博怒极反笑，眼角更是红得妖冶，透着一种使人心惊胆颤的气场。
那几个值夜班的警察原本好端端地在默默吃瓜，这会儿一个个不由紧张起来。
这这这……不会要当着他们的面出什么血案吧……
感情纠纷是最容易上头冲动的！
于是开始戒备，一个去抡起棍子，一个去拿叉子，一个举起盾牌。
只有顾羡之没有感觉到害怕一样，他见着小允琛已经吓得小身子都在抖，他一步一步走到霍璟博面前，朝他伸出手，“把我儿子还给我！”
顾羡之还暗暗地朝着小允琛使了一个眼色。
小允琛虽然害怕，但还是立刻意会，十分配合地喊了声，“爹地……”
顾羡之唇角勾起，“乖。”
这是他们之间约定好的小秘密，必要时，让小允琛喊他爹地，就是为了防止今天这样的情况出现。
这两个字，刺耳极了。
就像是拿着一把利刃，用尽了全力刺入了霍璟博的心窝处，霎时间鲜血淋漓。
男人侧过脸，凝望着小允琛帅气的小脸蛋。
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这个孩子是他和商满月的。
只要她承认了，坦白了，无论中间是怎么样的过程，怎么的曲折离奇，他都可以不追究不在乎了。
偏偏——
真相如此残忍。
他眼前晕眩，都有些看不清孩子的面庞。
所以，商满月之所以那么抗拒回到他的身边当名正言顺的霍太太，宁愿无名无分地也要跟着顾羡之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之间……已经有了爱的结晶，是吗？
想想也是。
商满月对待爱的理解，不就是她爱着谁，就追着谁要生孩子吗？
以前对他亦是这样的。
霍璟博久久没有动作，身上的冷意越来越盛，导致现场的气氛越来越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