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完事情,秦疏看时间还早,与许逸宁交代一声,便在唐元益和成鼎、孙耀的陪同下去了大牢。
成鼎心里想着事情,看着都监大人的后脑勺有些出神。
秦疏察觉到他的视线,回头看去,这才注意到成鼎眼窝深陷,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知道这些事日以来,他一定十分不好过,开口道:“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唐元益大概能够猜出他想要说的话,嘴唇翕动,最后保持沉默,反正一会儿见到史云钊,大人也一样会知道,早些告知大人也好。
成鼎一咬牙,压低声音道:“史云钊说,大人根本就不是周大人,还假传圣旨。”
“哦。”
成鼎和唐元益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
是承认了吗?
虽然——,但是似乎也并不觉得意外。
也许是受到秦疏情绪的影响,两人的心情竟然诡异地安稳下来。
“那,大人,以后我们要称呼您?”
“就叫都监吧。”
乾坤未定,秦疏还不能将名字告诉他们。
“是,都监大人。”
等到了囚牢,秦疏看到看着瘫倒在地的人,和烂泥也没什么区别,倒是有些意外。
将人打成这样,这是在表忠心吗?
史云钊听到声音,睁开眼睛看清牢房外几l人的模样,目眦欲裂,他挣扎着坐起:“你们快点儿放了我,我叔父若是得知,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唐元益也没想到史云钊竟然这么凄惨,他叹了一口气:“那就更不能放了你了。”
史云钊没想到唐元益会这么说,有些愣神。
成鼎看着他一脸的精明相,不厚道地笑了一声:“史洪?那个贪墨军饷,和屠威做生意的大将军史洪吗?”
史云钊一哽,这些都是他被审讯时说的。史云钊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些人敢动他,若是早知道,早在从叔父的书信中得知“周全”是假冒的时候他就会离开这里。
“史洪若是知道他的好侄儿是个怂包,恐怕会后悔当初的决定。”说这话的人是孙耀。
孙耀看着史云钊,眼神发冷,两人同为校尉,孙耀是司隶校尉,史云钊是城门校尉,一个负责练兵巡护,另一个负责郡城内外治安。
从职权上来说,两人各有分工,互不相干。但史云钊偏要将手往他这边伸,没事就往校场那边晃悠,还不时作摇头叹息状,实在可恨。
他平时与史云钊接触得多些,史云钊就是个好大喜功的小人,他与都尉大人早已商议过,绝对不能让这人活着走出这个地方,否则不只是他们这些披着官皮的,怕是连妻儿老小都要受牵连。
史云钊看着被几l人拱卫在中间的人,直到此刻才认清形势。牢房里面光线昏暗,他看不清“周全”的神情,却能感觉到对方一直是在看着他的,如同死物。
史云钊脊背发寒,愤怒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
恐惧。
他们,不只是要把他关在这里,他们还想要让他死!
史云钊明显慌神了,他指着“周全”道:“你们之前全是受了这人的蒙蔽,但若是一意孤行,这与谋反无异,若是不想大军压境,就将这人与许家兄弟绑了,与我前往京城谢罪,如此也能保全一家老小。”
史云钊越说越底气越足:“咱们也是多年交情,我保证,我一定会在皇上面前替你们求情,还有我叔父,叔父待我如亲子,只要我开口,他也一定会为你们美言……”
“将牢门打开。”
史云钊的声音忽然被打断,他看着走进牢房里的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很快就到了墙角,已经退无可退。
直到这时,史云钊才看清他的脸,那张脸很夺目,和他此前见到的完全不同。同时也很苍白,冷白的肌肤相衬,显得那双眼睛格外漆黑,如同纯粹的夜。被这双眼睛看着,他的血液仿佛都要被冻结一般。
“史洪将虎符放在了哪里。”秦疏问。
这人已经毫不掩饰他的居心了吗?史云钊将目光转向其他几l人,他们的表情让他的心彻底凉了下来,“你们,你们真的想造反?”史云钊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的。
史云钊恍然,原来他一直以来都错了。
原本他只以为这些人是为了钱,当官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权力、美人,还有金钱吗?
他叔父就没少以权谋私,所以他一开始还真没觉得这些人会拿他怎么样,即便被关在大牢里他也只觉得愤怒,没有多害怕。
直到他不小心将“周全”是假冒的说了出来,当时他还很懊恼,这份功劳本来应该是他们史家的,现在被成鼎等人听了去,又要多几l人来分这杯羹。
之后,他就被狠收拾了一通,因为刑讯时一直在问他是怎么知道人是假冒的,有什么证据之类的,这让史云钊误认为是想验证他话中的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