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啊,”明濯含笑,“御君派我留守这里,我正愁无聊,你来得刚好,如不嫌弃,我送你去会客堂好吗?”
江雪晴已经在雪中徘徊许久,听他声音悦耳,不像坏人,便感激道:“多谢,只是这样不会耽误你的差事吗?”
明濯说:“不妨事,从这里到会客堂也就几步路的功夫。况且你既然是散还君的高徒,那就是贵客了,贵客临门,岂有怠慢的道理。”
江雪晴又道了声谢,跟着明濯走出洞门。路上雪还在下,明濯问:“你的眼睛受了伤,你师父怎么就让你一个人出门?”
江雪晴摇头:“我不是一个人,我是陪我师父来的,但是她喝醉了容易忘事,所以……”
这个回答出乎意料,令明濯啼笑皆非:“有意思,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的师父,因为喝酒把徒弟都给忘了。”
江雪晴道:“论修行,我们北鹭山不是最拔尖的,但是论喝酒,天底下是没什么人能比得过我们了。”
明濯说:“这也是你师父讲的?”
江雪晴颔首:“这是我师父的师父讲给她,而她又讲给我的。”
明濯又笑:“别人通神修行都是为了恃强争霸、横行天下,怎么到了你们北鹭山,就像是为了一口酒?”
江雪晴说:“这不好吗?我师父常说,要是通神修行就是为了那些事,那还不如喝酒。”
明濯道:“哦?倘若你师父通神不是为了那些事,那她是为了什么?喝酒吗?”
江雪晴说:“是啊,为了喝酒。我师父是个怪人,她常说这世上没道理的事太多,她理不清也救不完,只好喝酒、喝酒,再喝酒了。”
明濯吹开几片飞雪:“原来她是借酒消愁。看来这世上爱喝酒的人里,没几个是快乐的。以前有个人常对我说北鹭山,我还以为姓江的是世上最逍遥的。”
江雪晴说:“这话说得也没错。”
明濯道:“嗯?是吗?”
江雪晴微偏头,“看”了下明濯:“你看我师父,别人打架她喝酒,别人作乱她喝酒,要是有一日天塌了,她也许还在喝酒。这还不算逍遥吗?”
明濯放慢脚步:“要是真的很逍遥,就不会到这里来了。”
他们边说话边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会客堂附近。石板路上有几行凌乱的脚印,几个人围在外头,正在说话。
“飞送令传回去,让大伙儿评评理……”
“我看万宗会现在就该开,再拖下去,只会惹出更大的祸事!”
“永泽实在可恨……也不知道他施了什么妖法,让御君这样保他。我们虽然人多,却都上不来啊。”
居中的青年面孔苍白,衣衫不整,像是刚被人拖出来的,看着很凄恻。他本来抱起拳,想说些什么,忽然余光一亮,见雪中走出两个人。
“雪晴小师妹!”他推开人,几步走到跟前,“你也来了?怎的不传音给我,雪这么大,我可以接你的!”
江雪晴听出他的声音,礼貌地说:“崔师兄,好巧。”
崔长亭见到她原有几分激动,但又见她身旁立着个男子,不由得打量起来。只见这男子长身玉立,生得极出挑,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似有笑意,瞟向人的时候,几乎让人不敢直视。
“这位……”崔长亭险些咬着舌头,“这位兄弟是?”
江雪晴说:“这位是御卫大哥,我半道上迷了路,是他送我过来的。”
崔长亭看明濯身穿黑色常服,只觉得眼熟,可是仓促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他刚被赶出来,对天海御卫难有好脸色,只是当着江雪晴的面,也不好发作,只能勉强点了点头:“多谢这位兄弟。雪晴小师妹,你师父也到了吗?”
江雪晴奇怪道:“早到了,你们没有碰见吗?”
崔长亭叹口气,想引着江雪晴走几步,可是明濯占着位置纹丝不动,只拿眼瞧着他。他只好说:“没有碰见,唉,此事说起来也是误会……”
跟着他的弟子道:“哪有误会?我算是看明白了,什么叫虎落平阳被犬欺?这就叫虎落平阳被犬欺!从前瑞泉、瑞山仙师还在的时候,六州哪有人敢这么对咱们?如今人死了,可算给着机会了。”
明濯听得有趣:“你说虎落平阳被犬欺,嗯,你们乾坤派是虎,那个洛……御君是犬咯?”
他问得这么直白,谁敢真回答?那弟子躲闪搪塞:“我打个比方,可没真说御君是……”
崔长亭虽有不满,但也深知这里是谁的地盘,把话截过去:“御君受永泽的妖言蛊惑,与咱们有误会,这都是一时的,没什么可说。雪晴小师妹,你带我去见你师父好吗?我有大事要与她详谈。”
江雪晴说:“我师父今日前来,亦有大事与御君详谈,恐怕……”
又一弟子道:“六州现在最大的事就是杀永泽!雪晴小师妹,别人都说‘四山一体,同舟共济’,可是你们婆娑门怎么次次都有其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