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康熙匆匆忙忙进来,八福晋连忙带着底下人行了大礼。
这种事情康熙倒不至于迁怒刚刚嫁进来的儿媳妇,更何况这桩婚事本来就是他几番考量特意点的,可以说她们两的婚事闹出这种事情,八阿哥夫妻面上不好看,康熙面上也不见得好看。
“保宁如何了?”康熙问八福晋。
如今她嫁进来,胤禩不在的时候,府上自然就是她主事。
虽说她嫁人前是个爽朗中甚至带些娇蛮的性子,但是生长在权贵的她反而更知道皇权的威严,在康熙面前自然是十分乖觉的。
闻言规规矩矩的叩头答话,道:“回禀万岁爷,保宁阿哥刚醒了一阵,但是仍旧喂不进去药,儿臣正着急呢。”
虽然太医为求自保,肯定实话说是保宁阿哥不愿喝,但是她实际上做嫂子的可不能把这推卸责任的话说得太明显。
昨儿仓促之间她们爷也提醒了她这一点。
不是他们的责任自然是不能揽的,但是却也不能表现的太无情的样子来。
看康熙的表情,八福晋心里头也是松了一口气,没有迁怒她也就意味着康熙也没有太迁怒八贝勒府。
道理也简单,她虽然是八福晋,但是这会儿代表的依旧还是胤禩,别看胤禩还在上书房一块儿等着问罪,可只要不单独罚她,也就意味着胤禩到时候大概率所受惩罚和其他被牵连的兄弟们不会相差太大。
康熙又问了太医保宁的近况,这才独自一人走进了屋里。
严绮云也没打算去打扰他们父子相处,这会儿保宁也未必想见到她或者康熙的其他嫔妃,便对康熙说道:“万岁爷和保宁阿哥说说话,臣妾在外头守着,也让胤禩福晋去收拾收拾,再把府里安排一下。”
“你安排吧。”康熙自然也明白,严绮云跟着他一块儿过来主要还是因为关心他,而不是关心保宁。
八福晋闻言自然是谢恩退下。
她之前倒不是真的没时间收拾自己,毕竟她也不是太医,即便是守着又能帮上什么忙,可面上却不能如此,她装也得装出一副担忧的模样来。
更何况她真的是担心人死在她们府上。
有康熙发话,她再去收拾一下,让自己体面些也就名正言顺了。
她离开这个小院时,常年穿着的花盆底都有些踩不稳,脚下一个踉跄,身边的侍女连忙扶住她。
只能说,天家媳妇儿确实光鲜体面,但是大风大浪也多,若一时不察说是天翻地覆也有可能,毕竟儿子和儿媳也是不一样的。
八福晋虽然走了,院子里伺候的人却是不见少的,轻手轻脚端茶递水,很是规矩。
这些皇亲国戚府上伺候的也是满族包衣,不过是下五旗的,但也都是在家开始便受过些训的。
越是见得多,越能发现这世道阶级之严苛,即便同样是包衣,却也分个上下。
她家当年抬旗看似有惊无险,但也不看看牛痘是多大的功劳,
还是一种送到康熙心坎里的功劳,毕竟他本身就有意推广种痘的,安全许多的牛痘让很多人保住了性命,同时再也不用担心天花。
康熙能这么快稳住政权,牛痘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环,他可没少找人写文章宣传自己这些政绩。
再加上几种高产作物活人无数,拖家带口又能勉强温饱的情况下,哪还有几人狠得下心去搞反清复明这种掉脑袋的大事儿啊!
上回她们下江南,搞小动作的几乎都销声匿迹了。
严绮云说守在外面就守在外面,甚至没去偏殿,就在门外廊下坐了下来,也方便她听里面的动静。
不过她即便离的这么近,但是隔了几扇门窗,再加上康熙难得这般轻声细语怕碰碎了什么一般的说话,她也只能隐隐约约的听了个大概。
“保宁,你可要快些好起来,上回在上书房,朕还说下次南巡带上你一块儿的呢...”
大约是孩子躺在病榻上的模样细看能恍惚看出几分佟佳皇后的影子,康熙说着说着竟也有几分哽咽。
要严绮云说,站在她的角度听起来未免有些猫哭耗子假慈悲,可惜康熙就是这样反复无常的人,即便是儿子,从前喜欢的也说不得因为什么就踩到泥里。
从前亏欠的,说不得哪天心一软,又恨不得补偿一大堆。
反正他是君是父,他给或者不给,子孙就得收着或者等着。
保宁不知道是没醒,还是醒了说不了话亦或者是不想说,总之康熙自己絮絮叨叨的说了十来分钟,也不见他失去耐心。
那情真意切的慈父模样,乍一看真的很唬人。
若不是周围还有人,严绮云听着都想露出一个讥讽的表情来。
若他是虚情假意甚至根本无情可能还没这么伤人,这种反复无常的亲情让人得到又失去,失去又得到,算起来才叫真的伤人呢。
严绮云越听越不舒服,实在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