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儿L,听说有个大官人在宋家酒楼过生辰,请来了张庖人,那里人多,何不一同过去看个热闹,也好卖吃食。”
王二哥是梁堇前不久结识的,他比她还要小两岁,常在此地兜卖甜果。
梁堇刚来到素日待的地方,就见王二哥在这等她,她闻言不由得问道:“王二哥,不知你口中的张庖人是何人?”
“你竟连他都不知,他是咱沂州有名的庖厨,尤其做的五珍鸭,连新来的知州相公都夸。这道菜,还有个诨名叫‘赛羊肉’。”
这张庖人仗着自己手艺好,架子摆的大,能请得动他的人,都是在沂州有些脸面的。
听说请他做这赛羊肉,没有十四贯银钱,人家是不肯做的,并且还要再送与他一匹缎子,一匹绸子,上好的金华酒半斤。
王二哥也只是远远的见过这道菜,并未吃过,把它说的天花乱坠,口水直流,就好似在这道赛羊肉面前,皇帝老儿L的吃食,也不过如此。
可他不知,眼前与他一样卖吃食的梁二姐就是新来的知州相公家里的人。
梁堇听他把张庖人夸的这样神,也想过去见识一番,长些见识,便挎着篮子,随他一起去了。
宋家酒楼,是沂州的正店,有两层之高,雕梁画柱,檐子上的六个角,挂着长灯笼,到了晚上,灯火通明,远远望去,煞是气派。
梁堇没有进过这样的正店,以前在青州的时候,只路过正店门口两遭。
门口有在招呼客的“大伯”,腰上系着一条彩帛做就的汗巾子,头戴一块麻布幞头,口条顺溜。
进了店,只见里面热闹非凡,下面摆了几张桌,坐的都是客,茶博士提着一壶茶水,那壶嘴足有梁堇的胳膊长,在中间替客换汤,斟酒。
另外还有端菜唱菜名之人。
二楼长廊边皆是小阁子,也就是小屋,有弹唱之音从里面传出,并有琵琶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不绝于耳。
屋里的烛光映在外面,间有几个女妓,穿着颜色衣裳,打扮的好似神妃仙子,倚靠在廊上。
王二哥常来此地,领着梁堇绕到了后面,穿过狭窄的廊道,又是一番景象。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姐儿L,着白衫绿裙,坐在春凳上,口中唱着南边小调,吴侬软语,旁边是一个老爹,手中拉着一把二胡,想来俩人是父女,来此卖艺。
可惜这样的小调,却无人听,食客们大多都围在了中间,只有三三两两的人还坐在位子上吃酒。
这里面有卖小食的丫头,婆子,不单只有梁堇她们俩。
还有被张庖子名声引来特意过来看他做菜的,场面闹哄哄。
梁堇和王二哥压根挤不进去,只好先卖吃食。
“老相公,要不要瓦罐酱肉?”
梁堇挎着篮子,寻着买主。
这卖吃食,称呼人,也是一门学问。
梁堇见了年老的就叫老相公,对方爱听,
见了年轻的,就称呼对方为大官人。
就好比?[(,见了妓人,甭管是官妓还是私妓,都要叫对方一声“行首”。
行首本来是指这一行,翘楚拔尖之人。
“瓦罐酱肉?名子倒是稀奇。”正在独自吃酒的程相公放下了盏子,抚着胡须,看向梁堇篮子里的瓦罐。
“小娘子,给我来些尝尝,要是不好吃,我可是不给你银钱。”
梁堇晓得对方是故意在说笑,便笑说,“老相公一尝便知,不好吃,自当我白送与您吃的。”
说完,梁堇把篮子放在桌上,打开瓦罐盖子,用牙箸夹了四块,放在油纸上托着,送到了程相公跟前。
“这是不是拿豉油做的,色儿L不错。”程相公是出了名的爱吃,年轻的时候做官,地方上的吃食,都被他寻摸了一遍。
如今府里还养着三个厨娘,不过他的嘴刁的很,他常去吃的那家煎白肠,人少放了一味臭卤他都能吃出来,
豉油就是酱油,叫法不同,有的人还叫青酱。
他这话一出,梁堇就知道对方怕是个会吃的,没有接话,而是让他尝,看能不能尝出来。
程相公夹了一块,塞到嘴里,吃着吃着突然细嚼慢咽了起来,梁堇还等着他说话,只见他吃了一块又去夹了一块。
连吃两块后,才肯说话:“你这酱肉里没有放豉油,定是放了糖,这就奇怪了,里面放了什麽,才使得肉块有这般酱色。”
“吃起来软烂,又不是十分软烂,肉膏甜中带咸,香而不腻……小娘子,这酱肉,是谁做的?”
梁堇停顿了一下,说:“是我娘。”
想来这定是人家的秘方,不告诉人的,程相公没有再追问下去,见她瓦罐里还剩下点,就把手伸进袖子里去摸钱袋。
“难为你娘手艺好,能把寻常的猪肉炖成这般。”
梁堇接过老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