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短浅,不爱郎君爱中年鳏夫?”
吴相公站了起来,他已经失去了平时的稳重,甚是激动,说起话来,连体面都不要了,整个人有些癫狂。
冯氏撇了一眼他,眼中带有嫌弃。
“叔父,贪慕虚荣有错吗?谁不爱富贵,你要是不爱富贵,为何当官,为何娶家世好的叔母,王通判虽年纪大,但是个通判,家资不薄。”
以往,季姐在吴相公这个叔父面前说话从不敢这般,她抬起脸,倔强的看着他,声音并不像旁人那样声嘶力竭,而是冷静沉着。
“谁告诉你我当官是贪图富贵,我就那点俸禄,哪来的富贵可言?我娶你叔母,也不是图她家世,而是看重她的品行。”
吴相公道貌岸然地说出的这番话,连季姐都不信,只听吴相公又说,“那王通判前面正头娘子给他生的女儿L,比你还要大八岁,你若是嫁给王通判,是要让王娘子唤你娘吗?”
“唤她娘又如何,按规矩唤人就是,那王通判原先的娘子死了好多年了,娶个年轻些的填房也不足为奇,这事在汴梁甚是常见。”
季姐嫁给年轻的举子又能如何,跟着他熬出头,有良心的纳几房妾室,还拿你当大娘子敬着,没良心的磋磨死你,再娶个对他官位升迁有益处的填房。
“大娘子,你让她嫁给此人,咱吴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吴相公道。
“你是从五品知州,王通判是从六品的通判,官位在你之下,要是官位在你之上,你把侄女嫁给他,人家会说你巴结攀附对方。
可在你之下,人家又能说什麽?咱吴家对王家没有什麽贪图的地方,把侄女嫁与他,也算是桩好媒。”
季姐嫁妆薄,又想进富贵之家,这个富贵,是指又当官又有银钱的人家,要是只图钱财,多的是商贾想和吴家攀亲。
“小娘子就该嫁给年轻的郎君。”吴相公说不过冯氏,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侄女,
“你父亲过世的早,你要是执意嫁给那种人,将来我到了下面有何颜面面对你父亲,季姐,婚嫁大事向来是由父母做主,你没有父亲,我这个叔父替你做主。
你既然想嫁给有家底的人家,我看不如就窦家,他家有钱财,且他还是个举人,我明日让人去问他,他要是
愿意,我就安排你们相看。”
相看过后就是下定,叔父明知窦家不会拒绝,季姐闭上了眼睛,泪水滑了下来,她不敢再闹,要是再闹,叔父随便把她嫁给哪个穷秀才,没有人能拦住。
其实婚嫁一事,多是父亲不问女儿L意思就直接订下,没有她们说话的权力,若是季姐在旁人家,她一个侄女,叔父给她定什麽人家她便只能嫁到什麽人家。
吴相公还能容她挑三拣四,闹一闹,已是纵容她了,季姐也知晓,故而只能认命,窦家就窦家,比孙举人家强多了,季姐这般想。
那窦家得知吴知州有意与他家结亲,哪会不愿意,尤其是窦老爷,没过几日就让人往吴家送来了礼物。
俩人相看后,窦家更是让金银铺给季姐打了两套头面送来,头面里还有冠子,一套是玫瑰点翠,盒子里的几根翠钿,其中一根口中衔着金珠,做工精细,让人看了挪不开眼,尤其是那顶冠子,上面缀着真珠,雕着花朵,是拿白银打就,雅致素美。
另外一套,说不上来什麽名,玲珑坠儿L,珠子箍儿L,两副三指宽的云钿,金莲簪,镶珠带翠的大钗……冠子带玉。
两套头面,装了四只匣盒,还有绿闪红缎子一对,红绫一对,罗一对,果子蜜饯这就不用说。
“这窦家果然有钱财,你看这头面布料。”连冯氏瞧了都觉得富贵,富贵且不庸俗。
“头面都是当下时兴的样式,看来那窦家是极想和咱家结亲,还没到下定的日子,就先使人送来了头面。”
卢婆子拿起一根花钿儿L,有些不舍得让冯氏都给季姐,说道:“娘子,这两套头面何不留下一套,那套玫瑰点翠的你也能戴。”
冯氏放下冠子,坐回了炕上,“妈妈说什麽胡话,我哪就缺头面戴,更何况,这是窦家给季姐打的,我昧她的作甚?”这样的事冯氏不屑做。
“娘子厚道,季姐有福气,我听闻有那人家,也如咱家一般,当叔母的不仅把人家送给侄女的礼物扣下,就连聘礼也扣着不给,拿些便宜货填了几抬嫁妆就把人匆匆嫁出去了。”
“那种事,都是下等人家干出来的,不要脸皮,下个月窦家给季姐下聘礼,我也不贪她的聘礼,随她是带回去还是变卖再置办嫁妆。”
冯氏使唤丫头把窦家送来的礼物,送到季姐屋里去,到了晚间,季姐来到二房给冯氏这个叔母送了一只匣盒,匣盒里装的是两套头面中出彩的钗,簪,足有六根。
又送给荣姐一顶带玉的冠子,送给金哥两匹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