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妈妈原本进院的日子是初八,她去求了冯氏,提前了一日,于初七这日进院,到了初六这日,梁堇等一众丫头媳妇都收到了她的请儿。
她们去吃宋妈妈的酒,又是头回拜她这个管事,不能空着手去,可她们给宋妈妈置礼物的银钱,都交到了孙婆子手中。
香豆几人商量一番后,决定去找秋葵讨钱。
“我们几个是把钱给了你秋葵,说大伙凑钱给宋妈妈置席,算是给她送礼了,可谁知宋妈妈置了席面要请咱们,你快把钱还与我们,我们好去给宋妈妈置礼物。”香豆道。
秋葵为难:“你们给了钱,哪还有要回去的道理,给宋妈妈置席,咱都是说好嘞,孙婆婆忙活几日了。”
“忙活几日也不成,谁教孙婆婆定的席面在初八,人宋妈妈定在了初七,好心请我们,我们能不知好歹,驳了她老人家的面?”
“就是,快快把钱还我们,我们也是不得已,要是手里有旁的闲钱,就不和你讨要那钱了,只当是咱们孝敬了孙婆婆,随她拿着那钱,是请客还是如何。”
孙婆子的干女儿,秋雀和锁儿,连来都没有来,只缩在丫头房中不露面,那赖媳妇滑,香豆去找她一块来讨钱,她嘴上应的怪好,临出门装起了肚儿疼。
秋葵连忙去寻了孙婆子,与孙婆子一合计,只得退了她们几个丫头的份子钱,那孙婆子懊悔不已,她欲今晚使丫头们去请宋妈妈,没想到,临了出了这等子事,教宋妈妈抢先了一步。
“肯定是哪个丫头嘴快,偏生的又不老实,去告诉了宋妈妈咱要置席请她。”
“她严大嫂发了病,多少日子没往咱院里来了,不可能是她,剩下的便是院子里的丫头媳妇了,你的干女儿,还有赖媳妇,她们也不会去干这种事。
余下的只有香豆,丰儿,黄翠,彩娟,还有个院外的梁二姐,梁二姐与她们没甚往来,她是房中春桃的人,想来也不是她。”
秋葵又道:“那四人,我一直盯着呐,香豆没怎麽出过院子,就那个丰儿出去了几趟,黄翠和彩娟,也有出去,莫不是黄翠?丰儿和彩娟这俩人,谅她们也没这胆子。”
彩娟是院里最底下的那个丫头,面团似的人,谁都能捏一捏,没个脾气,坠儿使唤她干啥,她就干啥,数过她便数丰儿。
这个黄翠,是个性儿硬之人,当初孙婆子收锁儿作干女儿,只她和另外个丫头没与孙婆子送礼,那个丫头已经被孙婆子设局赶出了院子,换了秋雀进来。
黄翠之前占的是好差,也被调到了赖差。
孙婆子听罢秋葵的话,道:“十有八九是那个黄翠,她一惯不服我。”
院里的丫头,包括院外的梁二姐,都给她孙婆子脸面,偏这个黄翠,孙婆子早就生了把她撵出去的心思,苦于一时没有替她的人。
“那个丰儿你也盯紧些,去打听打听她出院作甚去了。”孙婆子想起丰儿与那严嫂子走的近些,也疑了她。
“那咱初八还置
席吗?”秋葵问。
“我原想置席压她一头,如今是不成了,还置什麽,白费银钱。”孙婆子叹了一口气。
到了次日,梁堇香豆,丰儿都下了差,拿着礼物,结伴往下人院的严嫂子家中去,宋妈妈家在娘子的正房后头,她们吃酒一是不自在,二是不敢大声说话。
宋妈妈想的周到,便置在了严嫂子家里,梁堇几人进了门,就把礼物奉上。
“我的儿,妈妈请客,你们能来就是给妈妈面儿了,倒教你们破费一场。”
宋妈妈生就长脸,慈眉善目中带着一股子精明,见人脸上先挂笑,教人感到甚是可亲,她今儿梳着妈妈髻,髻上只插了把没什麽样式的银梳,两根菊花钗,再无其他。
耳朵上不似旁的管事妈妈,她只带了一对素银环,穿着一身天青色的纱褙子,腰间系着一条湖绿色的绫带汗巾,整个人朴素的不像是娘子身边得势的妈妈。
虽朴素,但教人不敢小瞧了去,自有一股子沉稳老成在里面。
她一面说,一面收下礼物,挽着胳膊,把人挽到了炕上,严嫂子的炕收拾的干净,下面铺了草席,被褥都收到了柜子上。
梁堇道:“我们几个早就听闻妈妈要来,只是盼了一年多,也不见妈妈的身影,如今好不容易把您给盼来了,慌张地急了脚,备的礼物不成敬意,教妈妈晓得我们的一番心。”
“二姐说的对,妈妈一来,我们日后也有了能孝敬的人儿。”
一旁的丰儿往日也不是那等嘴笨的丫头,梁堇和香豆说罢,她竟一时作了哑巴,只会附和她们二人。
宋妈妈听了她们的话,心中欢喜,不管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但就是教人听了高兴,她端起炕桌上的一碟起了糖霜的柿儿饼,用干净手绢隔了一人捏了一块与她们吃,
“你们心里有我这个妈妈,教我不知如何喜欢,妈妈这没什麽稀罕的吃食,只这一碟柿饼,一碟蜜炙樱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