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蘅打量着广阳王,不曾接他的话。广阳王面上那一闪而过的情绪她捕捉到了,心中起了一些疑惑。
难道广阳王和她爹梁国公熟悉?
她从小到大,只听过梁国公的威名,从未见过梁国公,更不了解梁国公,虽是父女,但也只是担了个血缘罢了。
广阳王也是武将出身,和她爹一起上过战场。看广阳王的神情,应当和她爹挺熟悉的,广阳王会不会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或者有什么线索?
她没有贸然开口询问。她不了解广阳王,也不知道广阳王在她父亲失踪这件事上,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沈仁甫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收回了目光。
沈肆嘲讽地看着他:“我愿意在外面,和其他任何人无关。你若是迁怒,别怪我不客气。”
沈仁甫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要将丑话说在前头。
“我们是亲父子,我对你只有爱惜的心思,你非要同我作对吗?我来找你,是不想你在外面吃苦。”沈仁甫皱起眉头,面上神色复杂。
有不满,也有心疼。
沈肆闻言嗤笑了一声,靠在柜台上,腿伸出来交叉吊儿郎当地站着:“是不舍得我吃苦,还是儿子都死光了,后继无人,才想起我这个外室子了?”
他对沈仁甫没有丝毫敬重,不客气至极。
李蘅忽然想起来,昨晚子舒说沈莫德死了,沈莫德不就是广阳王的幼子吗?
广阳王原本儿子并不少,嫡出的、庶出的大大小小似乎有五六个。
这几年,常常听闻广阳王儿子折损,孙子辈的嫡长子留下一个嫡长孙,也夭折了。只有一个嫡亲的长孙女活了下来。
上京甚至有人传言,说广阳王家必然是祖坟的风水出了问题,抑或是宅子的风水不好,要不然怎么会家里的男丁连连折损,到最后就只剩下一个不成器的幼子沈莫德?
广阳王为此更是是阴宅阳宅都迁了个遍,才保住幼子平平安安,事情也就过去了。
李蘅也是因为广阳王府这件事在上京实在是太出名了,才有所耳闻。
这会儿,沈肆要是不提广阳王儿子全死光了,她还想不起来。
难怪,昨晚广阳王敢在宫里,闹着要让赵昱抵命,痛失幼子,他膝下就没有儿子了。
所以广阳王才找到了沈肆。
沈肆是外室子,从前广阳王看不上,如今没有其他的儿子了,就只能将沈肆接回去。
这也难不怪沈肆心有怨言。
同样是流着广阳王的血,其他人金尊玉贵的养在府中,沈肆却流落在外做小倌,受尽了人情冷暖。
这换成谁能毫无怨言?
“我也心疼你,当初你不声不响的走了,我把整个上京城翻遍了,都没找到你。”沈仁甫有些急了:“这能怨我……”
他心中气闷,明知道沈肆天生反骨,他也不想接沈肆回王府去。
沈肆回去了
,只怕以后府上人的日子都不得好。
但他就剩下沈肆这么一个儿子了,沈肆不回去,他广阳王府就绝后了!这怎么能行?真要是后继无人,等他百年那天,也没脸下地去见列祖列宗!
“没用的话就别说了。”沈肆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说点有用的,比如,这些年你为我娘做了什么?惩戒关氏了吗?”
他偏头看着沈仁甫,目光里带着审视。
“当年就已经惩戒过她了。”沈仁甫这话说的有些没底气。
关氏能做他的王妃,自是与他门当户对,关氏背后是有娘家撑腰的。
而沈肆的亲娘,不过是一个外室而已,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的。
他就算是对关氏心有不满,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外室,而去和关氏翻脸。这其中的轻重,他自然知道怎么拿捏。
“惩戒过了?”沈肆扯起唇角,眸底没有丝毫笑意:“是关了禁闭?还是跪祠堂?又或者是罚了几个月的月例?”
他讽刺地看着沈仁甫。
沈仁甫所谓的“惩戒”,无非就是这些不痛不痒的事情罢了。
沈仁甫叫他噎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有些不悦:“你随我回去便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提它做什么?”
他说完又有些后悔。这么轻描淡写的说沈肆亲娘的死,会激怒沈肆。
不料,沈肆却没有生气。
“行啊。”沈肆站直了身子,往前踱了一步,笑看着他:“既然你如此盛情,那我就跟你回去。”
他琥珀色的眸子紧锁着沈仁甫的脸,笑意冰寒。
关氏那个毒妇如今信了佛,成日躲在深宅大院里吃斋,不回去怎么杀了那个毒妇,给娘报仇呢?
还有当年那几个帮凶,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死。
“这就对了。”沈仁甫长出了一口气:“你我毕竟是父子,如今我也没有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