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抬手虚压,颇为心平气和:“既来之,则安之,应尊主许是有什么事拌了脚,我们既为招降而来,理应将心胸放开阔些。”
一道低沉慵懒的声音陡然从上方响起:
“檀宗主真是好心性,不枉世人都称你为悲悯剑。”
众人一惊,齐齐抬头看去,却见二楼栏杆处不知何时多了抹红色身影,对方脸上扣着半枚金丝莲纹琉璃面具,正双手扶栏居高临下睨着他们,想必便是传闻中的魔域新任尊主应无咎。
对方眼中似笑非笑,情绪难窥,露在外面的半张脸清冷绝色,从未在三界见过,只是身上那股子桀骜不驯的劲莫名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檀越不语,落在膝上的手却悄无声息攥紧,隐隐浮现了青筋。
柳白宣朗声道:“无咎尊主既然已到,何不下来与众人共同喝杯水酒,也好共襄盛举!”
应无咎负手而立,迈步走下楼梯,声音轻飘淡漠:“我能做魔域的主,你们却做不了檀越的主,既然如此,剩下的人都走,一堆人闹哄哄地聚在这里吵得本尊头疼。”
这番话说得毫不客气,之前出言抱怨的那名老者瞬间拍桌而起:“应无咎,你不要不识抬举!今日你若愿意归顺仙门积德行善,往事既往不咎,但你若是执迷不悟,我们定叫你魔域上下鸡犬不宁!需知魔域上一任尊主在白骨剑炉里煎熬了七百年才死,你可不要步了他的……”
“砰——!”
那老者话未说完,便见应无咎红袖一挥,他整个人便飞出去重重撞在了一旁的盘龙玄铁柱上,等再落地时噗地喷出一口血,竟是已经筋断骨折,被硬生生打散了修为。
众人见状皆是一惊,哗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金宗主!”
“金宗主您没事吧?!”
“好狠的手段,竟是连丹田都碎了!”
他们七嘴八舌,又惊又怒,偏偏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搀扶,连指责都不敢带上应无咎的名姓,唯恐下一个便轮到自己遭了殃。
应无咎闭上眼,神色阴沉,看得出来他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吵死了!”
红色的袖袍无风自动,就在即将有人遭殃时,檀越忽地出了声:“那便请诸位宗主暂且回客殿休息,此事由我与应尊主商议便是。”
他既发话,旁人也不好反驳,毕竟没有谁想和应无咎这个煞神待在一起,闻言连忙抬着半死不活的金尊主出去了,飞星宗宗主柳白宣叹口气,只好跟着离开,一时间大殿内就剩下了应无咎和檀越,外加檀越身后立着的一名白衣侍从。
“这侍从是我的心腹,口不能言,耳不能听,应尊主有话但说无妨。”
檀越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盯着应无咎,试图从对方那张戴了面具的脸上寻找出几分故人的影子,可寻常人连昨日做过什么或许都会忘记,修仙者纵然记忆超凡也强不了多少,数百年实在太久,连带着那张面容也有些模糊起来。
应无咎意味不明盯着他,目光阴凉,就像一条毒蛇:“檀宗主,我可没有什么话要和你说,如今是你主动带人找上魔域的,我倒想听听你有何高见。”
檀越答非所问:“应尊主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应无咎:“哦?”
檀越:“那人是我的师弟。”
应无咎:“哦。”
檀越浅笑,悲天悯人:“可惜他走错路,最后死了。”
应无咎:“然后呢?”
檀越:“我很希望应尊主能够走一条正道,如今仙道式微,魔域更是式微,倒不如你们改恶从善,与我们合并在一起共襄盛举,去寻三界内的最后一缕仙缘。”
应无咎不怒也不恼,随手拎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慢慢斟了一杯酒,饶有兴趣道:“合并在一起?檀越宗主这是打算退位,将仙盟之主的位置让给我么?”
檀越欣然应允,假装没听见他话里机锋:“尊主德行若能让仙门上下服气,檀越退位让贤又有何妨?”
应无咎淡淡挑眉:“本尊自然是没那个以德服人的本事,若说杀服嘛,倒是还有可能。”
檀
越闻言目光一沉,周身气势顿起,意有所指:“尊主若想杀人,大可一试。”
应无咎勾唇一笑:“你以为本尊没试过?”
他丝毫不受檀越影响,袖袍漫不经心一挥,便将对方在空气中刻意施加的威压散去,反倒惹得后者面色变了变,目光难掩惊诧。
那一瞬间他们都从彼此身上感应到了心魄的存在,偌大的前殿瞬间变成暗潮汹涌的海底,看似平静,实则杀气碰撞。
彼时陆延隐去气息正藏在楼上隔间偷看,他对心魄的气息远比任何人都要敏锐得多,自然能察觉到檀越身上有心魄的存在,但令他惊讶的是对方身上的心魄气息相当浓厚,竟不止一片的样子!
陆延目光闪动,心思百转千回,是了,檀越早在数年前就已经想到派人追杀恨红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