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爱的不是她,是他心内蛰伏的渴望,是猎人对猎物的追逐。
——
自那日谢君寻被不明男子款款告白后,揽芳楼生意不似往日兴隆,故而有可疑人等进出倌馆,也少有人注意。
这日,有人穿着低调,身披暗色披风,鬼祟入了揽芳楼。
刚进院子,他就直奔正厅。
“公……老爷,您要找谁?”
一瞧是个年纪大的,掌柜眼神微滞。
“我要找你们这管事的!”这人急匆匆道,“我有急事!就跟他说……‘差事办差了’!”
“好,您先在这等一下。”看他神色匆忙,还和他们管事的“有暗号”,掌柜不敢怠慢,离了柜台就去叫人。
“您这边走。”不一会儿,掌柜的就命人将他带到顶楼一间厢房中,“您请。”
房中坐着一人,正悠闲把着酒盏,透过窗柩鸟瞰整个揽芳楼。
见到他,那人急促中带着谨慎,缓步走到他跟前。
“坐。”
那人未动,只是死死盯着坐下之人:“你就是‘玉逍遥’?”
被称作“玉逍遥”的人抿了口茶,待苦味回甘后,方道:
“不是。”
“不过我是替主子来见你的。”
听到否定,那人双掌拍桌,就势坐下来,并将头上连帽摘下,露出满面怒容。
“我和你们说过,我要见的是他!”
林一稍稍拧眉,瞥了眼撒出的茶水,嘴里吐出几个字:
“侍郎大人。”
“你还不配。”
林一才正眼瞧向面前的这个人。
他就是兵部侍郎——杨源宥。
“你!”
他杨源宥好歹是朝中从一品高官,竟被眼前这毛头小子如此贬低!
可这索命门中最大的组织——黑门,他得罪不起。
杨源宥忍着怒火,反讽道:“好,暂且不说这些。”
“你们黑门人就是这么办事的?陆知砚他可没死!”
“我可是给了你们百两黄金!百两!”
“侍郎大人——”林一对他的狂怒无动于衷,“您能出钱让我们杀了他,别人也能出双倍的钱……”
“让我们护住他。”
一语惊醒梦中人。
杨源宥登时愣在原地:“是谁……”
“是谁!”
“是许政!是不是许政!还是骠骑营里的那个人!”
对,一定是他们!陆知砚一来许府,就和他们串通一气!若不是他们护着,陆知砚如何能博得大王青眼!
明明江知行就要登上世子之位,他就要成为这大昱的有功之臣!
偏偏是他们!
“大人——恕我无可奉告。”林一适时打断他,且浅笑着呷了口茶,“再者说,我们也按了您的要求,半路截住他、下了死手。”
杨源宥气极而无言,直勾勾看着林一。
林一知道他想说什么;“一经动作,概不退钱。”
杨源宥咬咬后槽牙——他为着杀了陆知砚,已花了这么多金子进去,可不能功亏一篑!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他终于下定决心,将眼前的酽茶一饮而尽:“我再加钱!”
“你要多少才能保证杀了他!”
林一伸出五指。
杨源宥脸色煞白,他暗暗吞口唾沫,再三确认:“你确定……我出了这些钱,你能杀了他?”
“是。”
“我是说,杀了他!死要见尸!”
“是。”
杨源宥站起身,颇有视死如归的意思。
“好,我去凑钱给你。”
“和玉逍遥说,在陆知砚平叛旧襄余党之前,我要他死!”
林一没有起身,只道:“好。”
直到杨源宥夺门而出,他一改方才的悠闲淡然,转而换上一副冷峻坚韧的面孔。
……
云烟这边,许漱川时常递信过来,皆是些问安请好、日常闲话。
但有一日的信笺中,白桃写了件要紧事。
说是白以轩来了多次撷春苑,每次都要见云烟,被红玉一句“花魁在伺候”给打发了好几次。
这法子失效后,红玉又叫清歌替她留了白以轩多日,结果近些天儿又不管用了。
他吵着闹着,说再见不到她就要砸了撷春苑的招牌。
为着这事儿,整个青楼都传了流言,说这白以轩要纳了她当妾去,撷春苑的花魁要攀到高枝儿飞走了。
这胡诹的话不妨让人听了去,都快要传遍临京。
白桃在信里写尽红玉与自己的忧愁,只求云烟过来两天,赶紧把他给打发了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