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卿大臣们望着城外不远处那些密密麻麻涌来的大军,各个都是惊骇莫名。
姬涅有些惊慌的问道:“虢公,这有多少人啊?”
他久居深宫之中,从来没有见识过战阵上的凶险,申国与戎人的联军铺天盖地,一眼望去根本就望不到边。
只能看到林立的兵戈,一辆辆雄武的战车,迎风飘扬的大纛。
虢石父哪里懂这些,只能含糊的回答道:“王上,怕是有十万大军啊。但是我军战车更多,还是能与贼军一战的。”
“洛侯!”
姬涅的目光落到洛成身上,洛成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申侯与戎王两人望着眼前的镐京城,眼中满是志得意满,下令大军扎营休息,之后攻城。
他们自己也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能来到镐京城下,按照烽火燃起的时间,勤王大军想要来还早,他们有充分的时间攻破镐京。
申国的高层正在研究着接下来的攻城以及城破之后的事宜。
一个信使走进大帐,单膝跪地说道:“主公,镐京来信。”
“姬涅昏君说什么?”
“信中定然是羞辱之语!”
“可恶!且让他们猖狂片刻。”
一听又是来信,申国的卿大夫们纷纷开始怒骂镐京城中的姬涅。
申侯展开信一看,说道:“是洛侯来信。”
一听是洛侯的信,众人纷纷止住痛骂之声,有些好奇的问道:“洛侯来信?难道是让我们投降的吗?”
申侯很快看完信件,语气有些莫名的说道:“洛侯要来大营之中,与孤谈一谈。”
申侯这话一出,大帐之中就是一片笑声。
“现在还有什么好谈的吗?”
“洛侯不会是,想要仿照洛文公说退熊顿的旧事吧!”
大帐之中的笑声突然一滞,当年洛文公让占尽优势的熊顿吃了大亏退兵。
熊顿还留下了“敬天而知命”的言语。
至今为止,楚国是最相信天命的列国之一,这个故事直到现在还广为流传。
“姬涅这种昏君登上了王位,这难道不是上天对邦周的不眷顾吗?
孤的外孙是有德行的君子,这才是天命所选中的王。
我们率兵讨伐昏君,奉真正的王作为天子,这才是顺应天意的举动啊。”
申侯简单安抚了自己的大臣之后,笑着望着手中的信件道:“给洛侯回信,既然他想要见孤,便来大营之中,孤也想听听他说什么。”
于是在万众瞩目之中,洛成来到了申侯的大营。
申侯为了避嫌,不仅仅是申国的大臣全数在场,连戎王也邀请来。
洛成从刀剑林立之中面不改色的走过。
“洛侯真是好风采,你不顾危险来到孤的营帐之中,可是来劝降的?”
洛成脸上带着一丝肃穆,朗声道:“申侯,孤来此是为了给邦周和申国一线生机。”
戎王脸上露出一丝嗤笑的神色。
诸夏列国始终对神秘的洛氏有一丝敬畏,但他作为夏君夷民中被统治的一员,对洛氏天生就没有好感。
洛成没有在意这些,而是接着说道:“申侯,姜姓是神农氏的后裔。
申氏是姜姓的大宗之一,即使在诸夏之中,这也是称得上尊贵的血统啊。
天命曾经照耀在殷商之上,那时的邦周还只是岐山之地的一个小国,姜姓的先祖就与姬姓的先祖一起在西岐之地共同求生。
这是多么源远流长的血水之情呢?
一百多年前,孤的先祖洛文公将申氏封在了泾水之地,才有了申国现在的基业。
姬姓与姜姓,洛氏与申氏之间,这是多么深厚的情谊啊!
难道你愿意破坏这份感情吗?
天子涅,他蒙受了谄媚小人的蒙蔽,才做下了这样的错事,引得你率兵来到镐京。
这是天子的过错,上天自然会降下惩罚。
邦周的天命依旧如同太阳一般耀眼,如果你执意要攻破镐京,恐怕上天马上就要降下天灾来惩罚你了。”
申侯也不生气,只是饶有趣味的问道:“昔年洛文公也是以天命之说,让熊顿退兵的吗?
昭王的确是一代明君,上天庇佑他也是正常的。
但是姬涅登基以来,三河断流,岐山崩塌,践踏宗法,废嫡立庶。
他的罪名十天十夜也说不尽啊。
难道上天会眷顾这样的君主吗?
孤认为这是不正确的!”
戎王安安静静的在一旁看戏,也忍不住开口嗤笑道:“周人就是麻烦,你们的天命恐怕是假的,不如学习我们祭祀神灵。”
戎王这话让大帐之中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怒视他,申国卿大夫心中还是以自己诸夏贵胄的身份自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