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开了后座玻璃漫不经心地朝拥堵的马路上扫了一眼，半卷的手臂上赫然露出一片黛色远山。
驾驶座的男人耳口带笑打趣：“看这功夫，再两个小时都到不了。”
黛色远山不急不慢：“急什么，反正也等了这么久。”
“竹沥，我真搞不懂。这跟你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你干嘛这么上心。还千里迢迢从叙南请假跑一趟。”
“我没请假，”沈竹沥半带着缱绻笑意，指节没节奏地一下下敲着膝盖，“偷着溜出来的。”
一句话炸了锅，把陈立忻弄得哭笑不得。知道沈哥说“偷”还是谦虚了，敢情这是明着翘课了。
“我说沈哥，那老头你都敢不打招呼开溜，回头不怕他吹胡子啊。”
沈竹沥眯了一下眼睛，手机屏滑了几下，意味声长地勾勾手指。
陈立忻偏头凑过去一瞅，忍不住爆了粗口：“卧槽，这么三篇商业悖论文这么快搞定了。行吧，这要是我是胡意生，你逃课就逃吧，那么多坐在那听课的人还都屁大个字憋不出来呢。”
陈立忻抱拳做五体投地状，沈竹沥看着前面堵成长龙的路段微微蹙眉。
好不容易挪到路口收费站都过了十分钟，沈竹沥又靠着车窗单手撑着打起盹，剩下陈立忻一个人无聊地听着车载交通。
交通广播里偏偏在播放一场重型交通意外，拥堵路段听着播报里说的伤亡事故让人心里更是闷闷地烦躁。
陈立忻一边转台一边在ETC办手续，工作人员是新来的业务不熟有点慢，排在后面的车主没啥耐心，在后面摇开车窗嚷嚷。
陈立忻忍了几句，后面的声音不弱反增。
ETC的小姑娘好不容易把手续办好了，被后面的一声吼吓得手一哆嗦，东西全又哗啦啦掉在地上。
陈立忻顺势开车下来捡东西，几步走到后车主那，往他车边上一靠低声说了什么话，对方立马消停了。
陈立忻过去的时候，大家以为要打架呢，没想到那爆炸男这么快闭了嘴也都一片唏嘘。
一来一去闹出的动静不小，桑枝在对过闸口过收费站，蓝头发早就摇开车窗看热闹。桑枝对热闹不在心，只是茫然地跟着看向这边。
处理完陈立忻很快开门上车，一上来才发现刚才还睡得昏天暗地的沈竹沥不知道什么时候早醒了，也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样子眯眼笑着看他。
陈立忻顿时头皮发麻，立马发车走人。
两辆黑色轿车几乎在同一时刻，在同一个闸口，往相反的距离交错而过。
桑枝眼神跟着那辆跟自己反向相反的桑塔追了一会儿又收了回来，注意力重新放回“燃魂”的hiphop。
亦如三年前的那场道路交通意外，两个人彼此擦肩，又彼此而过。
*
沈竹沥赶到折密市警局的时候，夜幕已然挂上星辰。
陈立忻踟躇：“竹沥，这么晚了还有人等我们录那个陈年老案吗？何况当年早就定为是普通交通意外事故啊，他们家属都没有质疑。”
沈竹沥反问：“家属？那女孩还有家属吗？”
陈立忻愣了一下：“就算父母双亡，也该有其他的家属吧。”
沈竹沥不再答话。
“嗨，你们来了。”
陈立忻一看还真是联系他们的林队长，这么晚了，居然还真的在等他们俩，不过他转念一想，沈竹沥是什么人物呀，要不然这在警局看来芝麻绿豆点的交通意外怎么能够值得他们兴师动众呢？
沈竹沥同陈立忻同往年一样在林队陪同下录了事故目击者口供。
林队也照例表达了他们一定会高度重视这桩旧案，但是又同时说了，因为年代久远，加之当时的记录仪遗失，以及没有在场直接人证等等原因，造成了该案还是暂时被造成意外事故的民事案件处理。
沈竹沥倒也不催，只是略微点头。
事故发生以来三年了陈立忻一直陪着沈竹沥每年盛夏7月往返两市做这件事情。所有流程按部就班也是熟悉了，本来以为今日会就此结束，没想到这时候沈竹沥倒追了一句话。
“这么几年了，侦查队就没有一点点资料进展吗？”
林队怔了一下，这话倒问到了点子上，若说这么多年，一点点进展都没有，倒显得他们太无能了。不过若说要是有进展的话，这点进展也是小的好不值得一说。考虑到沈竹沥的特殊身份，沈氏集团的影响力非同一般，林队还是翻出了一些资料。
“大的进展都没有什么，也就是这么多年偶尔找到了当年路过的人拍下了一些当时救助现场的照片。”
林队边说边点开电脑，展示了一组现场图。
陈立忻只是稍稍瞅了一眼，心脏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扯了一下地疼。
救助现场惨不忍睹，一辆白色商务车撞击高速护栏后几乎易碎，里面的人肢体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