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打出头鸟。
在没有足够实力保护自身前,若无法藏拙,必然将面对腥风血雨——失去魔力的自己只是一个没有背景的普通女孩,而这个世界的勾心斗角,阳奉阴违,永远比她想象的更多。
荀子曰:“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恶之花埋藏在每个人心灵深处,越是身居高位者,越容易妒贤嫉能。
于芷知道自己的天赋究竟如何,她并没有开创新流派的能力。她的优势来自于漫长的生命,丰富的阅历。她站在人类从未有过的高度,以神明的目光审视世界,有足够长的时间去磨练每一个技术。
即便是再伟大的天才,也无法跨越时间的桎梏。
艺术发展往往伴随着金钱与商业运转,没有任何背景的她就像花园中开得最娇艳的花,往往最先被人折断。
对于自己的画,于芷一向充满了自信。她确信这幅画必然会在艺术界掀起风浪,那些繁杂的采访,金钱交易,人际关系,都是如今的她懒得花时间去处理的。
若放在以前,她对画画抱有追求,渴望靠绘画出人头地,给家庭带来体面的收入,被他人尊重时,采访、人际交往...反而是她渴求的事情。
可惜现在的她早就再需要这些给予自己自信。艺术家们所不齿的“金钱”,反倒成了她唯一的需求。
她需要一大笔钱,一笔能够让她自由,让父母自由的钱。
王舒悦毕业于顶尖美院,师从国内知名画师。年纪轻轻进了全市一流的高中当老师,同时还是一家大型画师的股东。这样的能量又如何会是一个普通的高中老师能够拥有的?
王舒悦的画室需要“名”,名声越响亮,获得的奖项越多,越能拔高他们在圈子中的地位,从而换取更多的利益。而她则能借助王舒悦的力量减少麻烦,专心画画,并快速获得回报。
这是一个双赢的交易,没有一个画室会拒绝一位极有可能获得顶尖奖项,却不公开身份,将所有的名利给予画室的人。
这同样也是于芷送给王舒悦的礼物——感谢她一年以来对她的关心与帮助。
当然,人心不足蛇吞象,哪怕王舒悦心地善良,也不能将一切信任都依托于她的善良。必要时候,于芷也会不吝啬依靠同学的力量解决一些麻烦。作为共度百年的伙伴兼好友,只要是力所能及,他们并不吝啬于给予彼此任何帮助。
正如于芷做出的判断,面对她的提议,王舒悦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反而因为老师身份与于芷的不追求名利,陷入了深深的愧疚之中。
为人师表,当以学生为先。怎么如今却有种她单方面占便宜的感觉呢?
若于芷愿意,单靠这幅画,便足以让她在圈子里名声大噪。
这个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就突然如此成熟,如此的有主见呢?
以前面对于芷,哪怕她的语气再温和,也从来是以一个老师的身份去交流。可现在,她们的身份被摆在了同一层次,并不再是“师生”,而是“合作者”。
这种身份的突然变化实在很奇妙。王舒悦有些恍惚,看着于芷的眼神也愈发复杂。
“如果你愿意的话,中午随我去一趟画室吧。我知道你不想要暴露自己,既然如此,我会提前让他们拟定好合同与保密协议,这幅画我先不收下,等到你认为合同对于你足够公平时,再将它给我吧。”
再开口时,王舒悦的语气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注视着于芷的目光,落落大方地将画重新递还于芷。
王舒悦又如何不知晓这幅画的价值,但面对随时可能变卦的于芷,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贪婪、不舍的目光,而是纯粹的,作为合作者的信任,与一个老师对于学生毫不掩饰的欣赏与雀跃。
于芷仿佛雕塑般圣洁的笑容深了几分,一丝不易察觉地光芒从眼中闪过,整个人陡然间似乎鲜活了不少。
“这幅画老师您先收着吧。”她将画再次送出:“我相信您会替我保管好它的。”
见于芷表了态,这一次王舒悦也不再拒绝,她小心翼翼地将画接过,没有再说些什么。无言的默契让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又是一节政治课。
再一次以政治老师的身份走入教室时,比起第一天的局促,芮航淡定了许多。
他将忙碌了一晚上的教案放在讲台上,目光环顾教室。
“上课。”
“起立。”班长苏明雅条件反射地喊道,所有人随着这一声齐齐站起,大声道:“老师好——”
经过一天时间,学生们显然也已经适应了学生身份,不再时时刻刻习惯性摆出一副高姿态,看着便让人拳头发痒。
让学生们坐下后,芮航环顾教室:“首先做一个小统计。在帕尔纳基负责或统治一个国家的人,请你们举起手。”
片刻的静默后,五只手随之举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