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彻底撕破脸皮,他一个人孤苦无依,你的圣旨保不了他。而且你已经绝了江闻月入宫的心思,不需要我配合做戏,这桩亲事你就依我吧。”
宗聿小时候没少对着宗熠撒娇,可自从去了战场回来后,心里便有了君臣有别的距离感,极少会说软话,更多是公事公办,意见不合还容易吵架。
宗熠已有很长时间没见他为什么人什么事央求过,可见江瑾年在他心中的分量确实不轻。
“我看你也没打算配合我做戏。”宗熠一时拆不散二人,不再和宗聿纠缠这个问题,转而揪他的另一个错,“今天这事如果不是江家把江瑾年的侍女留在手上做要挟,反而成了自己的把柄,你以为我能那么容易让江闻月认错?”
宗聿道:“当然不会。”
这一点宗聿比任何人都清楚,前世江瑾年的侍女一直在他身边,这给了江闻月发挥的余地。江闻月一口咬定主仆串通,还有厨娘这个人证,太后帮腔,完全不给江瑾年辩解的机会。
面对一边倒的局势,宗熠明知是计,但没有把柄在握,他也没理由去发难江家,捏着鼻子顺了江家的意。
这一世侍女这个突破口让江家棋差一招。
可是以江家的城府,怎么会留一个把柄在手上?
宗聿想到这一世的诸多变故,江闻月到最后百口莫辩的委屈神情,一时福至心灵,心中了然。
要说两世最大的变化,其实并不是白榆的存在,而是江瑾年的反击,他这一世没有坐以待毙。
不管是新婚之夜,还是和江闻月对峙,他都不再是前世那种被动的局面,而是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如果白榆是他提前给江家埋下的坑,那必然是发生了一些事,促使他做出改变,没有走上辈子的老路。
用脚趾头想,宗聿也能猜到是自己带来了这些改变。他让凌霄阁暗中照拂,江瑾年怎么会没有察觉?
只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来,以一种人畜无害的模样让江家放心的同时,也让宗聿放心。
可是有一点宗聿不明白,江瑾年都已经算到这一步,看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又为什么要卷入这深潭?
他明明有离开的能力,却没有选择离开,除非……他原本就愿意来。
乾坤宫,偏殿。
吕忻请江瑾年在此稍作休息,把白榆也放进来,出门时贴心地替他们带上门。
白榆抹了把脸上的血,用手简单地梳理凌乱的头发,一改大殿上的可怜模样,崇拜道:“主子,你真厉害,要不是你让我留下,这会儿江闻月的诡计说不定已经得逞了。”
江瑾年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皇宫内院,四处都是耳目,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祸端。
白榆立刻捂嘴,放低了声音。
【我也是在赌。】
如果说一开始江瑾年觉得凌霄阁对他的监视只是顺带,那夜宗聿的夜探就让他彻底明白凌霄阁是冲他来的。
宗聿毫不掩饰他认识江家的江瑾年,这让江瑾年警觉,意识到替嫁这件事不能让江家完全如愿。
江家眼里他软弱可欺,全靠白榆护着。
所以在出嫁前一天,发现凌霄阁撤走后,他吩咐白榆去故意犯点错,给江家一个把她关起来的理由。
江家见能拔除他唯一的依靠,高兴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多想?
白榆一想到江闻月吃瘪的样子就高兴,笑靥如花。
江瑾年笑她孩子气,关切道:【身上的伤可要紧?】
白榆抬手在胳膊上擦了擦,白皙的皮肤上立刻多了一块淤青:“主子别担心,我没受伤,这是尸蛊造成的假象,过几天就没了。”
苦肉计只是做戏,白榆不会真往自己身上招呼。她有能够伪造伤势的蛊虫,自然要利用起来。
江瑾年扫了眼窗外,道:【你给厨娘下蛊了?】
白榆面色一僵,挠了挠脸,笑意讪讪。她原本没想动厨娘,是来的路上她嘴巴不干净,白榆才给她下蛊,让她变得痴傻。
江瑾年无奈地摇头:【此地不比家里,他们对蛊师天然排斥。而且那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至今都没有踪迹,你此举过于冒险,之后可不能再如此莽撞。】
白榆连连点头,保证一定藏好蛊师的身份。她朝着江瑾年走去,低声问道:“主子,我们什么时候离开王府?这里一点都不自在,我想回去了。”
江瑾年一愣神,他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眼下应该不需要考虑了,宗熠明显看不上他,说不定他们很快就能走了。
能够自然而然的离开当然最好不过,可江瑾年高兴的同时又有几分失落。
他还没理清楚这样的情绪从何而来,偏殿的门再次打开,宗聿走进门,看见他后快步上前,对他笑道:“王妃,我们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