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化作眼里那一点泪光,不肯落下来,是因为骨子里的倔强坚韧,也是因为内心早已扭曲的恨。
岑蓁的台词功底非常好,整场表演没有任何嘶吼,平淡却有力量,成功调动了所有人的情绪。
随着那杯水被她洒落地面,谢庆宗眼神微动,垂眸看桌上的演员资料。
——岑蓁,21岁,北城电影学院毕业
这是他今天第一次主动去看试镜者的资料。
“谢谢各位老师。”台上,岑蓁试戏结束,鞠躬要离开。
谢庆宗看着她的资料没说话,却在她快要出门前叫住她,“你等一下。”
岑蓁微怔,转过来。
像是早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一旁的孟梵川垂眸,唇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宽敞安静的多媒体厅里,所有人都在等谢庆宗的下一句,原以为他要换个片段考演员,谁知片刻过去,他朝岑蓁招招手,
“会跳舞吗。”
岑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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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五分钟后,岑蓁终于从房间里出来。
有自来熟的演员抓住她问,“谢导让你试了哪一段?”
岑蓁:“……也是被背叛那一段。”
“啊?”一波人失望地走开,“进去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是别的片段呢。”
岑蓁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许她自己都没回过神,谢庆宗为什么莫名其妙地让她跳了一段舞。
母亲是舞蹈老师,岑蓁从小耳濡目染学习舞蹈,原本冲着北舞去的,谁知半路她自己喜欢上了表演,走了另一条路。
有时岑蓁也在想,如果当初她按照母亲的规划去学舞蹈,今天会不会是另外的处境。
只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就算有,岑蓁也不后悔。
走廊上的人又各自散开,岑蓁回头看了眼已经重新关上的门,顿了顿,朝一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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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蓁试镜结束后,孟梵川耐着性子又看了几场,他时不时蹙起眉,或看看手表,让谢庆宗都察觉到他的兴致缺缺,转过来笑问,“ 怎么样,孟少爷觉得谁的戏好?”
孟梵川自谦地摇头,“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我哪会看。”
“这话就错了。”谢庆宗笑出了声儿,手轻点着桌面的那沓资料,“我倒觉得你慧眼。”
孟梵川不知道他在指谁,也无意知道,正如他所说,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而他做的,不过是顺手给了所有人一个公平公正的机会而已。
“您忙,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慢走。”
孟梵川进电梯的时候,司机已经把车开到酒店楼下,并为他打开了车门。孟梵川出来后正要径直上车,忽地被一道声音喊住——
“孟少爷!”
孟梵川转身便看到了岑蓁。
她背着单肩包站在旋转门一侧,像是等了很久。
“岑小姐?”孟梵川记得岑蓁半小时前就走了,“有事?”
岑蓁上前直切主题,“你的西装,我要怎么还你。”
明白过来她等在这里的原因,孟梵川不禁失笑,“不用了,一件衣服而已。”
“要还的。”岑蓁不想平白无故收他这么贵重的东西,“不知道会在这里遇见你,或者……或者我打个车回家,很快给你拿过来。”
她语速有些快,急切归还的心几乎写在脸上,孟梵川顿了顿,拿了张温蕙的名片递过去,“我还有事,你联系这个电话送过去就行。”
岑蓁接过名片,“好。”
孟梵川说完就转身要走,只是出去几步他又停下来,在原地定了两秒后回头,重回岑蓁面前,抽走她手里的名片,“算了,我跟你回去拿。”
岑蓁措手不及,“什么?”
“不方便?”
“……不是。”
“那上车,正好送你一程。”
“……”
孟梵川这个提议十分突然,岑蓁站着没动,脑子里飞速运转。
从这几次的接触来看,这位有钱少爷暂时还没有什么让她反感的行为,何况难得遇见,如果今天不还,又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岑蓁心一横,还是决定速战速决,“那麻烦你了。”
因为来试镜,岑蓁没有化妆,穿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长发扎成高高的马尾,坐到车里后,整个车厢都迎面扑来一种干净的青春气息。
车门关上,岑蓁报上地址便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希望这一路相安无事,最好孟梵川把她当空气忽略。
然而事与愿违——
“你是怎么哭得那么快的?”对于岑蓁几秒之内就盈满眼泪的本领,孟梵川十分好奇。
岑蓁微愣,反应过来他在问刚刚的试镜,回道:“我大学专业是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