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民警见月栖意去而复返,还以为他当真要养那头小狼崽子。
正绞尽脑汁想怎么最最温和地拒绝,便见月栖意指了指身侧,道:“这个小孩走失了,请您帮他找找父母或者家人。”
谢天谢地这小孩没有在民警面前叫他妈妈。
按说一岁多的小孩什么话都该会说了,可刚刚一路上这小孩要么不开口,要么就只有“妈妈”。
像洗脑似的。
好在已是后半夜,又在别墅区,路上早没了人影,月栖意不用承受翻倍的尴尬。
小民警:“……行。”
月栖意迟疑片刻,道:“那只小狼……”
小民警赶忙道:“早睡着了,好着呢。”
这次月栖意只回了一次身。
在领养小动物上他是无数次的犹豫,可对于抚养一个孩子,他是从不考虑。
下弦月冷光溶溶,那个孩子站在民警身侧,长久地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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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月栖意还是走进了派出所。
值班的是另一位民警,听他提起,恍然大悟道:“那小孩送第一福利院了,公告发了六十天没人认领,今天刚办手续正式入院,分局那的集体户口都登记完了,愣说要过来等妈妈……哪还能找着呢?”
他朝里头喊道:“老武,那小孩呢?有人来看看他。”
福利院的职工答应着,领着小孩子出来。
小孩忘性大,可这孩子还跟两个月前一样,一错不错地盯着月栖意,同样依恋的眼神,手里还攥着朵火红的榴花。
他倒很懂场合似的,没发出声音,只用口型“妈妈”了一下,还将那朵花朝他虚空递了递。
见月栖意不语,值班民警朗笑道:“你是跟这孩子挺有缘,但你可不能收养啊,你这首先年龄就不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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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派出所,道旁榴花繁盛如火,花香十分淡,只有开得如此热烈时才能细细嗅出一点。
榴花是四九城市花,每个四合院里几乎都要种一棵石榴树,老一辈求子孙满堂、富贵红火,年轻人不怎么求子孙满堂,但还求富贵红火。
月栖意在石榴树下捡到了那个小孩,现在花开了……他居然就要给这个小孩当妈妈,在他还年轻得不可思议的时候。
月栖意拨出电话,接通后对面女声是一贯的飒爽利落:“怎么了意意?”
他微一停顿,道:“姑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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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哥哥?”
脸颊触感温润湿热,月栖意缓缓张开眼,意识尚未清醒,只感觉有柔软的热毛巾覆在面上,手持毛巾的人边擦边道:“怎么哭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一串泪涌出眼眶,月栖意极轻地喃喃道:“闻江,妈妈……”
嘴巴被人一把捂住,月闻江音量稍高,咬字加重:“哥、哥……节、目、组让七点半去观景台。”
月栖意这才缓缓回过神来。
险些露馅。
“……哦。”
他平复了下心绪,揉揉眼睛,忽而嗅到一股鲜香,讶然道:“闻江,你竟然已经学会做饭了吗?”
“……没呢还,”月闻江将手中餐券挥了挥,道,“这上面写六月二十五日可用,哥哥,今天就是二十五号啊,晚饭时间要过了,我就买了点你爱吃的。”
原来那行小字是有效期。
月栖意坐起身,问道:“那鱼呢?”
“两条放冰箱了,剩一条,我不认识那蒸锅上的字儿,”月闻江挠挠头,道,“就生火烤了,刚烤好。”
他起身去端过盘子来,滋滋冒油的烤鲈鱼卧在里头。
只简单刷了油撒了盐,食物本身的鲜香被少许佐料烘衬得愈发明显。
月闻江还特地道:“用的是玉米油,而且只放了四克油。”
除非病了,否则月栖意不在床上吃正餐,于是指挥月闻江端回餐桌。
他朝帐篷外望了眼,不期然瞧见道高大身影。
月栖意下床出帐,没多想便道:“梁啸川?”
那人背对他,闻言身形明显顿住。
月闻江纠正他道:“哥哥,这不是那谁,是来送餐的。”
毋怪月栖意错认,对方同梁啸川一般寸头黑发,黑衣黑裤,身形亦同样高大健硕,目测身高肩宽上的差距甚至不超过一公分。
他手上那枚扭绳月牙戒梁啸川倒没有,可黑灯瞎火也瞧不见那么丁点儿大的饰品。
月栖意遂道:“抱歉,我认错人了。”
月闻江说这人是来送餐的,可月栖意分明瞧见对方上臂绑着臂环。
与此同时,男人转过身来,月栖意微怔:“……周存征?”
周存征直直盯着他道:“现在你记得我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