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假设,”本来抱着双臂,看天看地,安心当个摆设的B突然问:“——那位,安杰罗,确实和你做了点交易……他还和谁有过交易?”
“不论是倒卖水源、招/妓,或者是……更过分的?他是否有辱骂过你们之中的谁?”
“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总不可能就和你有过交易吧?他是否提出了一些苛刻的……条件?”
他低声问,本来,卡洛都没想过他会插嘴,他正要让这小子一边呆着去,却不想他“唔”了一声,直接越过卡洛,好像去拍了拍那瑟缩的、移民的肩膀,说了句什么——
那人突然发起疯来,直接掏出了藏起来的刀,直直冲他刺去!
“小心!!”
卡洛立即拔枪,但少年的反应也十分迅速,他一下子闪过刀锋,那尖锐的刀子仅仅划破了他的衣领,他似乎想笑一笑,但没能成功,在他退后的时候,身经百战的宪兵已经把人摁到了地上。
“快、快去叫人!”
宪兵把对讲机丢给了他—
—在不远处的难民们一拥而上之前。
……
……
卡洛住院的时候,少年有来看过他,带了一些水果,还有自己的名字。
“哦……这是你的……?”卡洛的妻子克拉拉惊讶地看着出现在病房门口,一言不发的少年,她从没见过这孩子。
“他是我的朋友,”卡洛笑了笑:“进来吧——”他卡了一下,然后就被少年自己接上了:“您好,夫人。”他说,“我是他的朋友,叫我阿祖罗就好。”
他没说姓氏,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克拉拉挑了挑眉,她还不知道自己丈夫还有受孩子欢迎的一天,不过,没准是他帮助过的人。
他和克拉拉聊了会儿天,直到这位妻子准备去幼儿园接他们的小儿子。病房里一下就只剩下了他和宪兵。方才还彬彬有礼的少年随即回到了他们刚见面时候的——他不再称卡洛为蒙托力沃先生,而是继续喊他宪兵。
“你的同事接手了你的工作,带薪休假的感觉怎么样?宪兵?”他俯下身子,用玩世不恭的语气问:“下次别逞英雄了,他们人多势众,我们直接跑了不就完事了,他们又跑不到哪去。”
“……”卡洛选择闭嘴,他总不能说自己忘了,好吧,他可是宪兵!还是西西里人,宪兵就该这样,这是意大利人公认的!
“总之,真正的凶手还没抓住,不过已经被锁定了。”他说:“差不多就是这位大学生想去倒卖点外快,但又不是很看得起这些——难民。然后他就遭殃啦,不过这发生这种事也挺正常,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嗯,总之先不要随便种族歧视。”
“难民也有好有坏,”卡洛说:“虽然,说一句不太对的话,我不太喜欢他们。”
“是啊,有什么办法呢?”阿祖罗靠在椅子的靠背上,“都是狗屎的美国佬的错啦。”他欢快地说,虽然,他表面上相当平静。
“一朵茉莉花带来的春天。”(注)他在说“春天”这个单词时,延长了末尾的元音,这听上去有点不伦不类——但足够孩子气,也足够讥讽。
“之后大概会越来越多吧。”他淡淡地说,但随即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宪兵,这事儿告一段落啦,你康复后准备做点什么呢?”
“不清楚,”卡洛说,他想了想,尽管他受的伤不致命,却也生出了一股子劫后余生的后怕:“……也许带老婆孩子出去走走?”
“那祝你旅行愉快咯。”
……
……
又一个黑夜,这天正好是礼拜天,广场上也比平时热闹得多,离愁苦绪在欢乐的广场中格格不入,男女老少,许多人选择坐在那座著名的、由火山岩所铸造的大象喷泉的阶梯上,百年前的古典建筑散发出鹅黄色的光芒,由此,带有沉醉性质的灯火辉煌就这样被塑造,卡洛抽了口烟,坐在咖啡馆外,点的简餐早就冷了。
他等的人来得很准时——看起来,对方在下车后几乎是一路跑着过来的,黑发乱七八糟地翘着,却也不难看,坐
下就要了杯果汁,并且毫不客气地把账记在了卡洛头上。
“呼……抱歉,我家里有点事,没来晚吧?”他随意地说,怎么,找我什么事?宪兵。??[”
他还是那样,老爱叫卡洛宪兵,也不管人家的名字、军衔,温和又讽刺,但他却不大爱笑,一副北方人做派,可却讲着一口流利的西西里方言。
“你不会连带老婆上哪玩都要来问我吧?”他随口问。
“你看看这个。”卡洛单刀直入,给他看了一份资料。
简单来说,那是一份政府关于准备对专为难民提供服务的公司的招标计划。
在经历了那么多后,卡洛对阿祖罗已经有了很高的信任——尤其是见识到他那根本不符合他年龄的聪慧后,偶尔他也会想,这小子究竟吃什么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