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二十四小时泡在这儿的赌徒,也不一定知道,眼前这位干练、说话舒心好听的调酒师才是这里实际上的负责人。
“去吧。”调酒师说,他从柜台下抽了一张卡给他,看着少年手一撑,从吧台上直接翻了出去。他慢悠悠地擦着杯子,把玻璃杯放回木架上。
好吧,谁让他是达法布里奇丢过来的。
他在一轮结束后,那着牌直接顶了荷官的位置,他抬抬眼睛,那拳击手(他就干脆用拳击手当人家代号了,也不管人家是不是真的打拳)面前已经堆了不少筹码,目前正在盯着他洗牌的动作——对方在记刚才出现的牌在这套牌里的哪一沓里。
虽然也可以让老板直接搞个自动洗牌机完事啦,阿祖罗漫不经心地想。不过归根到底,这里本来也不是讲究公平的地方——而众所周知,运气这玩意,更是虚无缥缈。
布鲁斯就站在他的身后,所以他看得要比那位职业赌客清楚得多——哦,好吧,这也不全是站位的问题,世界上鲜少有人能达到布鲁斯那样恐怖的……对
细微之处的观察力。于是他明明白白地看到了这小子使诈换牌,速度之快,旁人根本察觉不到。对面胸有成竹的赌客还不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追踪与算牌已经失灵。
布鲁斯绕着赌场走了一圈,乌烟瘴气,到处是红眼的赌徒。欢呼声一浪接着一浪,无人去关心那些赔光了本、黯然神伤的家伙,只顾着蜂拥而至胜者身边。
等他再次循着嘘声浪潮回来时,正好看到其他赌徒在叫骂——那位原本稳操胜券的拳击手爆牌了!他的总数超过了二十一点!
“还要来吗?”新的荷官嘶嘶地、不怀好意地笑着。
拳击手皱着眉头,他似乎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已经被赌场发现在算牌了。这样僵持下去,大概只会无尽地输下去,他算是一位聪明——且识时务的人,于是他选择了终止赌局,表面上,他表现得足够恼羞成怒。
是个聪明人,阿祖罗想,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家伙足够聪明,布鲁斯也是这么认为的,他看到了——那些负责看场子的大块头正虎视眈眈地坐在角落里,如果他能就此收手,那么他还能带着今天赢到的钱安全离开——并且,他之后应该不会再被允许进入这里;如果他想大闹一场,恐怕等待他的只能是枪子了。
没人注意到其中的暗流涌动,阿祖罗又陪在那边玩了几把,直到人渐渐少了,才把牌重新还给琳达。偷摸从赌桌边溜了回来。
“玩得开心吗?”调酒师问,他已经让人端走了冷掉的千层面,这会儿放在盘子里的是一份法式松饼。
“没意思,我还以为他之后还想试试出千呢,一吓就跑了。”阿祖罗插起一块松饼嚼了嚼,热的。
“你师从芙瑞嘉?”他突然问:“这么炉火纯青的……技艺,可不常见。”
啊,这人还认识芙瑞嘉,他放慢了咀嚼的速度,但还是把食物吞下去后才开口:“算不上,随便学学罢了。”
“随便学学可得不到她的真传,小伙子。”调酒师说:“出乎意料,但是,还不错。”
在这之后等某一天,琳达·桑娜和她的同伴伊莎贝拉换班后,专门过来找阿祖罗道了谢。这时候的他还是坐在吧台后,似乎在翻看账本一类的东西,面对她的道谢,少年头也不抬地说:“啊,这没什么好谢的。”
他的冷漠没让琳达知难而退,她坚持要他收下谢礼。
“我还有个孩子要养,如果失去了这份工作,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可不是份好工作,阿祖罗淡淡地想,他把账本一合,突然问道:“听你的姓氏,你来自撒丁岛?”
“对,我是撒丁岛人。”
……阿祖罗最终还是接过了她做好的那份炸肉丸。尽管他早就吃饱了,所以只吃了一点。
他缩在吧台下,一份计划开始在他脑海中形成,不过,在此之前,他也许需要去一趟教堂,找安东尼奥谈谈,要知道,难民救助公司的事情还没着落,而法布里奇的——野心,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