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天亮,一辆救护车从碧海公馆八号院驶离,开往北山医院。
霍铭征是在付胭还没醒来之前去了医院。
当时秦恒已经清醒过来了,只是吐了几口血之后再加上高烧不退,整个人显得虚弱了很多。
他一进门,走向病床,先是看了一眼秦恒,再看了一眼输液袋,悠悠地问道:“怎么没输血?”
旁边的医生愣了一下,解释道:“秦院长他还没到失血严重的地步。”
病床上,秦恒无语道:“他就是调侃挖苦我的。”
医生面露尴尬,谁知道这两位异姓兄弟是这么调侃对方的。
医生出去之后,霍铭征坐在病床边,随手拿过床头柜的水杯,水凉了,他起身去倒了一杯温水过来,插了吸管递到秦恒的嘴边。
秦恒含着吸管,喝了半杯,“还会照顾人了。”
怎么有种儿子长大了的既视感?
霍铭征睨他一眼,“怎么回事?”
听了他被季晴“甩”了之后,霍铭征陷入了沉默中,半晌才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兄弟。”
“别逼我爬起来扇你。”秦恒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
“有这个力气扇我,你早追上季晴了。”霍铭征根本不顾及他生病还很脆弱,该损他照样损。
秦恒但凡还有一口血能往外吐,一定要喷霍铭征一脸,“她是不是根本没回南城?”
“你问我?”
秦恒闭上眼睛,“我让你去查。”
霍铭征看着他一副狼狈样,招了招手,曹方进来。
“听见没,叫我们去查季晴去哪了。”
曹方点头,回答的十分利索,“知道了秦医生,我马上去查。”
曹方走了之后,霍铭征从秦恒的口袋里摸出一包烟。
他抽出一支,没抽。
付胭怀孕了,他只是拿来闻闻,能缓解孕吐带来的恶心感。
秦恒一把抓过他手里的烟,撑着手坐起来,哆哆嗦嗦地磕出一支烟,拿手术刀的那只手向来稳得令人佩服,此刻却不知道是因为虚弱还是因为心里焦急,抖个不停。
霍铭征本想拦他,却突然听见他说了一句:“阿征,我好像忘记一些很重要的事了。”
“怎么,发了个烧,就让你失忆了?”霍铭征毫不留情夺走他手里的烟。
烟被夺走,秦恒手里一空,整个心脏仿佛也空了,喃喃道:“不是……”
几乎是霍铭征踏入病房的后一秒,一辆红色法拉利开进北山医院。
停在住院部后面的隐蔽的角落处。
车窗降下,徐徐的烟雾飘出。
还不等秦恒说些什么,隋兴敲门进来。
他快步走到病床边,顾不上跟霍铭征打招呼,“秦少,我发现季总的车停在住院部后面。”
秦恒顿时垂死病中惊坐起,连拖鞋也顾不得穿,拽掉输液针,冲出病房门。
原来她回来南城了。
她怎么会来医院?
是不是听说他生病了,来看他的?
晴晴是心软了吗?
半夜她就是故意让欧阳凡半夜在那栋别墅里,转移他的视线。
太坏了。
这个女人太坏了。
可是此刻,秦恒心里想的却不是要好好教育她一番,而是冲到她面前说他错了。
霍铭征说他错得离谱。
当初因为周周他们两人之间有了矛盾和误会,之后他便不敢再提周周的任何事,以免她生气。
可霍铭征说,这才是他错的关键地方。
当然他如果一开始就说周五那天会陪周周给周琰过生日,季晴也会生气,但和事后被她知道比起来,这点气根本不算什么。
更何况,季晴是明事理的人,会不会生气还另外说。
秦恒等不到电梯,就直接往楼梯跑了。
一大清早,他光着脚丫穿着带血的衣服在医院楼梯里奔跑,因为头晕,他跑得跌跌撞撞,可即便如此,隋兴也追不上他。
这个时间段楼下来来回回的不是医院的护工就是清洁员,隋兴说的那个位置很偏僻,但季晴的车太显眼了,一眼就能看见。
秦恒跑下楼的时候正好看见季晴拿了样什么东西给谷医生,谷医生微笑着说了声什么,季晴转身回到车上。
“晴晴!”
秦恒扯开嗓子大喊,可季晴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上了车,关上车门。
秦恒追过去,红色的跑车在晨光中仿佛一抹绚丽的朝霞,朝另一个方向开走了。
突然停下来的秦恒承受不住强烈的眩晕感。
眼前一黑。
谷医生和隋兴一左一右搀扶着他。
谷医生蹙眉,“院长,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