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你忘了?”
晏七郎回身微笑:“……怎么会忘。狗官晏容时,我说的就是他。”
*
仲春日头缓慢升起,从东边升至头顶。
今天蹲守并无收获。仇家并没有于辰时出现长乐巷口。应小满蹲守了半日,只看到晏八郎身穿绯色官袍出行。
“八郎也在大理寺任职。”晏七郎靠在巷口边。他个头高,几l乎和邻家墙头齐平,姿态闲散地从邻家墙头一根根地往下薅草茎:
“去年刚刚升任大理寺正,监领下头几l个大理寺丞的断案判定诸事,事务颇为繁重。”
“他看起来总不大高兴的样子。”
“怎么看出来他总是不高兴?”
应小满把自己的嘴角往下扯,又把眼角往下拉,露出眼白。
“这个表情哪有高兴的?我看这位晏八郎大约公务太累太忙,怨气深重,年纪轻轻地显出苦相。”
从前她在村子里看日子过得苦的几l位婆姨,便是整日耷拉着眼角和嘴角的苦相。
“唔,八弟读得明法科。家中律法他是学得最好的一个,早早进了大理寺,履获升迁。大理寺丞是正五品官职,以八弟的年纪来说,可以称一句前途似锦。”
“那为什么他看人还这样……”应小满又扯了下眼角,露出眼白。
她眼睛天生圆亮清澈,黑色瞳仁大,硬扯出一片眼白也不觉得凶悍,反倒觉得俏皮可爱。七郎笑抬她的手,
“行了,别扯你自己的眼睑,我明白你意思。”
晏八郎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长街尽头。
绯袍金钩带,仆从差役簇拥开道,于外人看来,何尝不是个出身显贵的高门郎君。
怎奈何京城从不缺显贵门第,高门大族彼此沾亲带故,年纪相差无几l、一同在京城里长大的各家儿郎太多。
在一众真正的贵胄儿郎面前,八郎无论是妾出庶子的身份,还是明法科的科举出身,都差旁人那么一点。
八郎心心念念想要的,距离他手里能有的,始终也差上那么一点。
人一天天地长大,性子越来越阴沉。就连去年升任大理寺正的好消息,也不能令他开怀。
——毕竟,和
八郎升任大理寺正的敕书一同到达的,还有自己这个做兄长的调入大理寺,任职空缺已久的大理寺右少卿的敕书。
晏七郎从深巷里走出两步,琥珀色的眼睛若有所思注视着远去的背影。
家族中谋害他之人,同辈兄弟中,八郎身上有大嫌疑。
“时辰不早了。”七郎跟应小满商量,“需坐衙的官员都已在官署里。长乐巷寻不到什么,我们改日再来蹲守。下面想去哪里?”
应小满有点失望。
她曾经在同样的时辰蹲守到仇家从长乐巷里出来,直奔大理寺而去。
原来仇家的日常活动路线不固定的吗?
“回去罢。我们出来的久,娘在家里等心急了。”
两人回身慢慢地往七举人巷口走。
七郎提起另一桩事,“十一郎今晚过来寻我议事。”
应小满点点头。她如今对十一郎的印象有少许改观。
今天不止帮她们搬家的的几l名健壮车夫是十一郎的人,就连壮实骡车都不是车马行的,而是十一郎调来的车。他担忧外头雇车泄露了七郎行迹,引来祸事。
十一郎为人傲慢无礼,对他自己的朋友倒是讲义气。
“我让他入夜后再登门。应夫人带着阿织先睡下无妨。至于小满你……”七郎顿了顿。
应小满诧异说:“十一郎是你好友,就由你等门罢。我也先睡了。等他走时,记得把院门栓好。”
晏七郎深深地看她一眼,眼神有些不寻常,“当真要先睡下?十一郎想让我引见你。他说,你们是认识的。他曾于河边船上见过你一面,其中兴许有些误会。”
“他胡说。”应小满嫌弃地皱了下鼻子。
京城里排场大的贵人多得是,没几l个好东西。瞧瞧雁二郎的德行。
“首先,我不认识他。从前在河边卖鱼杀鱼,见过的人多了,谁知道他是哪个。其次,十一郎这种眼睛翻到天上的人物,我也不想见。我娘昨夜刚和我商量过,不搭理。”
“我和十一郎认识多年,他对不熟识的人或许少言冷待,对身边相熟的人却颇为重情。”
晏七郎替十一郎开口解释人品,却并不试图劝说应小满今晚见他,话锋一转:
“当然,我也只是替他问一句。男女有别,你们夜晚见面确实不太妥当……这样罢,今晚我先独自见他,问一问他如何认识的你,明早转述给你听,再由你决定要不要见面。”
事情如此决定下来。
七郎转身对身后跟随护卫了一路的车夫道,“你们都听见了。小满娘子性情质朴烂漫,并无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