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剑拔弩张,可此时,耳尖却悄悄的红了。
闭了闭眼,深呼吸提神醒脑,再睁开后,扶苏还是硬着头皮跟着女孩走了进去。
他尽可能的控制住自己的视线不到处乱扫,只在小范围里看些事物。
但即便能看到的只有女孩身周的少量事物,疑惑却还是在他心头升起。
女孩已经是观星宫首席,每月份例绝对不少,可看她房间陈设布置竟是简陋而空旷,别说什么奢侈的,能够作用与享受的沙发躺椅,能够用来欣赏的名贵花瓶等物件,甚至就连任意一位女性应该有的梳妆台都没有。
她、她怎么会过得这么节俭?
扶苏面上的诧异一闪而过,让黎筝瞧个正着。
她知晓自己的室内布置怪异,或许无法被其他人理解,但因为有着必须这么做的理由,所以一向如此,没有改变过。
轻咳了两声,她掩饰道:“白喜欢节约的旷然之美,喜欢让居所更为贴近大自然,所以室内布置比较少。”
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这则是黎筝长久以来,经常出入任务世界所留
下的习惯。
她做任务,总是需要很多不同的马甲,很多不同的住所,而依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如果想要守住多重马甲的秘密,最好的做法,便是减少可以体现日常习惯的生活家具。
因此,赵黎那处的家具和带着个人喜好的装潢还稍微多一点,而巫女白这个出现的比较晚的马甲的闺房里,则当真没有特意做什么装饰。
除了角落的屏风后头,放置了一个大浴桶之外,她的卧室里拢共也只有一张床,一张圆木桌和四把配套的椅子。
黎筝拉开椅子,示意扶苏就座,少年便也如她所愿的撩袍坐下。
屋内布置简陋的理由被少年接受,他跳过这无关紧要的细节,又问起鱼肉、宴会、刺杀之间的事情。
眸光一闪,黎筝将自己所有能够解释的东西,都一一如实说明。
“鱼是赵黎大人那边送来的,菜式是因为白收下了昌平君去世后丢了工作的厨子。”
“宴会则是为了感谢两位令史大人之前对白的恩情。”
扶苏没好气地冷笑:“意思是说,这二桩事没有一件与昌平君的死有关?”
“不错。”
黎筝轻轻颔首:“虽然昌平君的死的确是我···但除此之外,还请殿下不要迁怒于其他。”
“你!”
尽管两人对导致昌平君死亡的真凶都心知肚明,但她怎么敢真的说出来?
连他都一直遮着掩着——
“孤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为何要杀昌平君?”
少年暴怒,抽剑出来架在了黎筝的脖子上。
他怒发冲冠,身子气得微微颤抖,连带着一向紧密的连在连在两人之间的那根红线,也要被这股怒火燃烧殆尽。
“究竟说不说?好,不说也罢,孤就在这里杀了你,让你到地下去跟舅舅赔罪!”
黎筝闻言一愣,目光露出些许伤心。
可即便如此,她的嘴巴依旧闭得死紧,没有半点要将实话说出的想法。
打开系统背包,取出一张假死卡,夹在背在背后的手中,黎筝缓缓闭上眼,做好了立即赴死的准备。
“好,如果杀了白能让殿下解气的话,那便请吧!”
见她死都不肯松口,扶苏心中的怒气瞬间攀升到最高峰,恨不得就这样砍下去,将她一刀了断,可刀子抬起了半天,愣是没有下得去手。
澄亮的刀面在烛火的映照下反射出一道迫人寒光,将少年满是挣扎的面孔映照的清晰毕露,若是黎筝此时睁开眼,或许便能看清他对她深切的感情。
可惜的是,黎筝听天由命般的闭着眼,直到最后,没有再看扶苏一眼。
少年输了似得颓垮下肩膀,他低着头,发丝垂落,遮住他大半张面孔,连带着神情也一并遮蔽。
脆弱、悲伤、愤怒终于都被埋进了阴影里。
少年再不必像是受伤的野兽般,赤/裸/裸的暴露出原始的情绪,他发出“呵”的一声,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声音,踢开了挡着他的凳子。
而后“哐当”一声,刀子也掉落在地面。
黎筝听到少年离去的脚步越走越远。
走到门旁,扶苏停住了脚,开口说话时的嗓音微哑:“往后,你我二人形同陌路,凡是有你在的地方,孤都不会踏足,而有孤在的地方,希望巫女也能自觉避开,至于婚事,孤会去求父王作废。巫女白,只求你我,永生永世,不再相见。”
黎筝猛然站起,失愣愣地看着那人渐行渐远的背影。
上一次刺杀,是她转身离去。
这一次,便轮到扶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