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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 / 3)

京郊 静心庵

躺在床榻上的女人紧闭双目,消瘦的下巴以及骨瘦如柴的手见证了女人命不久矣这一点。

床边跪着一个穿一身素色衣服的丫头,双眼早已肿成了核桃,旁边还站着一个英气十足的高挑女人。

而床榻上的女人似有所感,缓缓地睁开眼睛,“春桃。”

“小姐。”跪在地上的春桃早已泣不成声,她的小姐才二十几岁,怎么就能不久于人世了呢?

不公平,为什么让她的小姐受这些磨难,老天爷,为什么。

凌清若看着陈旧的房梁,在庵堂呆了这么多年,也算沾染了几分佛性,什么都看开了,对于一些人和事她早已无爱无恨。

身体已到了极限,死了反而是解脱。

“从心。”清若声音很小,像是半分力气都提不起来一样,但从心还是第一下就给了回应。

“夫人。”一身男装的从心拱手,微微俯身听候吩咐。

“我既没有给你们将府主持中馈,打理家事,也没有给你们做下属的留一条富贵荣华路。”

“这夫人的称呼,我真是受之有愧。”

“夫人多虑。”从心低头回话,“属下奉命保护夫人,生是夫人的人,死是夫人的鬼。您有要求,莫敢不从。”

清若看看从心微微一笑,这才恍然有一丝鲜活的气息。

“今日我有一事相求,咳咳。”凌清若轻喘两下,再次艰难开口,“春桃从侯府一直跟到我现在,我死后,她怕是没有去处了。”

“夫人放心,从心明白。”从心与清若和春桃相处多年,自然懂得清若的托付。

“今后从心与春桃定会共患难,同生死。”

“我这里攒了一些银子。”凌清若的声音越来越小,“你与春桃便一人一半吧。”

看得出来清若气力不足,已是到了极限,但还是撑着说话,“这样,我也算能安心了。”

而从心像是看惯了生死一样,单膝跪地,拱手示意清若放心。

清若喃喃自语,“希望下辈子,下辈子…”

希望下辈子能有一个完整的家,有疼爱她的父母,有…

“小姐,小姐,不要丢下春桃啊。”清寂的山,清苦的院,却终究还是带走了年轻的灵魂。

明德三年,定安将军夫人,承平侯府嫡二小姐凌清若逝,享年二十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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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意识的那瞬间,凌清若的脑海里闪过很多很多的画面,但几乎都是幼年。

母亲的埋怨,父亲的漠视不关心,祖父祖母的无视,更多的是自己孤身一人待在房内。

有时候自己也怀疑,到底是现实磨平了她,还是她自己想开了。

她少时原来也是很活泼的性子,爱说爱闹,想得到父母的关爱,也与姐姐与弟妹争风吃醋。

但是在山上这么多年,她发现扔掉一些想要的,似乎很多心结都自然而然的解开了。

她是承平侯府的二小姐凌清若。

母亲貌美聪慧,又通诗词歌赋,新婚后父母自然是和睦相处,相敬如宾。不过半年,便有了她的姐姐。

姐姐凌清月是承平侯府的嫡长女,也是侯府里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是如珠似玉的疼着爱着,姐姐也让父母之间的关系更加浓情蜜意。

只是好景不长,男人的爱又能持续多久呢?

父亲变了。

开始留恋青楼花馆,慢慢的开始彻夜不归。

孕期都没有纳妾的父亲,还是在姐姐半岁那年纳了第一个妾,一位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

而母亲当年年轻稚嫩情窦初开,早已爱上了风流多情的父亲,一个爱一个可有可无,这似乎就是父母之间矛盾的根源。

加上祖母祖父的掺和,种种原因叠在一起,之后便是无休止的吵闹。

后来,家里就有了第一个庶子,而这时母亲慌极了,所有的压力都堆在她的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好在不久之后母亲再次怀了。

可惜怀的是她。

不是母亲梦寐以求的男孩,也不是父亲想要的嫡长子,更不是祖父祖母想要的嫡长孙。

这就注定了她在这个家里的悲剧。

更要命的是,母亲生她时伤了身子,太医给的诊断是日后可能子嗣艰难。

她六岁那年,府中已有一位庶子,两位庶女。

然后便是母亲再次有孕,这一胎是罕见的龙凤呈祥。

祖父眼里侯府有了嫡长孙,父亲眼里他有了继承人,而母亲也有了所谓的底气。

父亲许是年纪见长,竟开始收心,再没留恋过外面,对这一双幼子幼女更是异常的疼爱,当然府中哪个人又不疼爱呢?

除了她。

父亲偏爱一双幼子女,母亲偏爱长姐,独剩下一个她。

清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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