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湖一路上是跟着扬州的一个有名的商号走得水路,商家老板还专门安排了一艘船给上京赶考的举子们乘坐。一路上顺风顺水,只用了一旬的时间,就到达京城。
之后无论是录名还是其他的杂事,也都有林家的老仆人安排妥当,不需要林湖操半点儿心。
拜访过几个林家的老亲,又见过了林如海的老师,又参加了两三场文会扬名,过了复试之后,林湖就乖乖在家备考。还真别说,有那么点儿后世参加高考的感觉,林家上下所有人都放轻了声音,说话做事都蹑手脚的,只为了给林湖创造一个安静的氛围开考那天大清早,林湖就拿着备考的篮子去了考棚。
这里的监考挺严格的,带的干粮饼子都要掰碎,衣服不准有夹层,笔和纸张全部都要经过检查
至于考生本人。在经过唱多之后。还要脱衣过水
还好林湖去的早,他的考号也排在前面,进水的时候,水还是干净的。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没觉得脱去外衣过水有什么问题,更别说这里的里衣里裤还都是长袖的,完全不比他在现代的时候穿着个游泳裤衩就敢下水。只不过这个时间点,水也是冷的,天也是冷的,饶是林湖这样强壮的身体从水里起来也觉得冷
若是一般不锻炼的举子,说不得过一遍水就要感冒
检查完毕就可以换上干净的衣服,进入考棚之中。
考舍就设置在考棚的过道两边,左有由一块木板隔开,让考生们没有办法互相作弊,但是却可以看到对面的人在做什么,主打就是一个互相监督。林湖运气不错,排在第七号,既不靠近门口冷风吹的位置,也不靠近考棚中的臭号。
考棚里已经有举子收拾妥当,坐在自己的考舍里等待考官出题。林湖也就没有过多打量,直接走向自己的考舍,将篮子放下,清理了一下桌面,拿出一个红泥小火炉温了一壶热水,防止天气太冷,一时半会儿化不开墨待到他把考舍里一切都整理得妥当,烧的那一小壶热水也已经开始冒出白烟。
林湖本来也只是打算烧热,而不是烧开,将就着在砚台之中加入了些许温水,拿起墨块研磨起来。
考生入考舍是很安静的。
又很喧闹
没有一丁点人声,全是各种细小的声音,比如说某人整理包袱的声音,比如说某人笨手笨脚的打翻考篮的声音。或者是衣料摩擦的声音。林湖早已经忙完一切,颇有些闲散的听着这些声音,在心里建设起一个立体方位图,猜测对方与自己的间隔,很快,各种声音都消失了
整个考棚中一片安静。
考官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捧着封卷的人。
考卷被油皮纸包裹着,捆成了厚厚一卷,上面贴着封条,盖着火漆与印章,保证考卷的私密性。
如今正是两代皇帝斗法的关键时候,又是新任皇帝第一次正经科举,有两位皇帝的聚焦,根本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伸爪子就连林湖去拜访林如海的老师,也只停留了片刻,做到了礼数就回了林家
朝中上下,除了被点为主考官副考官的人,根本没有人想要私下沾手这件很可能要命的事情。
这是最凶残的一届
但,同时也是最干净,最公平的一届
主考官说了一些奉天承运之类的话,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拆开了考卷,任由两位捧卷的将考卷下发到每一个考生的手中。林湖领卷一看,
《二》
会试第一场一般主要考察考生对儒家经典的理解和阐述①,
划定了范围之后,再去看这个二就不至于一头雾水了。四书五经一共十五万九千字,再加上各种注解,再多也不会多到哪里去。反正林湖自己是背完了的,看到这个题目,只觉得题目虽然怪,但是也不至于半点儿思路都没有,半点儿共情不了考舍那些焦虑翻阅试卷的考生。只是他习惯先把所有的考题都看完,然后再从容不迫的开始做题,在做题的时候,心中还能接着打腹稿这也是林湖在现代学习来的经验。
一旦遇到不会的,没有思路的题目就先跳过,抓紧时间去做会的题目,先把能够拿的分都拿到了以后,再去攻克不会的题目。这种应考方式是每一个现代的学生们早就被耳提面命刻入DNA的东西,
林湖又往下看了剩下四道题。
《君夫人阳货欲》或者说这个题目应该分为《君夫人》、《阳货欲》。
截搭题和割裂题,各种奇葩考题简直是轮番上阵,看得出这一届的主考官是半点儿没有放水,不考倒考生誓不罢休。不过都还好,林湖心中有了数,抽出一张白纸开始打草稿
二这个题目应该是出自论语颜渊篇一一哀文问于有若目②。整篇只有这个二是独立断句,问得也是刁钻而且还是一个讨论治国政治的题目。
二问的还是税收。
哀公说国库里没钱,怎么办呢?
有若说:“何不抽十分之一的税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