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臣一张脸一霎阴鸷了。
老中医扔了平安符,“我估计,对方目标是胎儿,又担忧周太太大出血,造成终身不孕,所以添加的剂量小。”
“禧儿日常饮食是保姆照料,应该信得过。”他深思,“周家规矩严谨,保镖、司机不准出入厨房和餐厅,没机会下药。”
“周太太服用的不是日积月累的慢性药,而是堕胎药。”老中医分析,“证明不是在周家,是在外面的宴席上。”
周京臣严肃,沉默。
好半晌,“母子平安吗?”
“没大碍。”老中医宽慰他,“李家的福泽厚,你外公会保佑外孙媳妇和外重孙的。”
周京臣的秘书从集团下班,风风火火赶到老宅。
“税务组和公安局的人拘押了李韵华,查了一大批账。集团在建的工程、运行的项目全部暂停。”
周京臣心思没在这,“美容院的员工有奸细吗。”
秘书一怔,“以前和周太太没交集,不排除现在被收买。”
“禧儿误食了堕胎药。”
“黄大太太?”秘书脑海闪过这个女人,“叶柏南救过黄老太爷,这些年和黄家老大有生意合作,关系匪浅。您给叶柏南戴了绿帽子黄老大夫妇巴结依附他,自以为堕了您的血脉,叶柏南会高兴。”
周京臣脸又阴骇了。
是了。
葬礼上,黄大太太格外殷勤照顾程禧,蒸蛋糕,炖鸡汤
他起初觉得,黄大太太是讨好周家,周淮康垮了,周夫人娘家仍旧鼎盛,自然小心伺候程禧。
结果,却是糖衣炮弹,暗下毒手。
最关键,蛋糕和鸡汤早已处理掉,物证不存在了。
吃一个哑巴亏。
“也许黄老大没胆子擅自下手,是不是叶柏南吩咐的?”
周京臣眼睛含了冰碴,一层霜,一层冰凌,冷入骨髓。
“你通知黄老大,这笔债,我好好和他算。”
入夜,周京臣缠着程禧在床上。
屋外,淅沥的雨声;屋内,暧昧,火热,腻歪。
“我不漂亮,别委屈你了。”她背对,中间横了被子,一分为二。
他闷笑,腹沟贴着她,“生气了?”
“我丑,哪敢生气啊。”程禧挪远一寸,不挨着他。
蓦地,一道闪电劈在窗户,映照着枝杈,像张牙舞爪的魑魅鬼影,程禧钻入被窝,瑟瑟发抖搂住周京臣。
她怕黑,怕雷,怕鬼。
人菜,偏偏瘾大。
高三暑假的时候,偷偷买了碟,通宵看。
同学说,有一部在国外电影院吓死过人,她不信邪,看到一半,脚软了,爬进周京臣的房间,他在整理飞机零件的图纸,一抬头,她趴在地上,撅着屁股,面色苍白。
颤颤巍巍指着他书桌,“底下有人。”一扭脖子,又指着床,“那里有一堆人”
周京臣不耐烦,拽她,“跟我装神弄鬼?”
程禧皮肤凉,手心是汗,瞳孔也呆滞了。
他一惊,抱起她,搁在沙发上。
白纱帘,橘白的灯。
十八岁的姑娘,清新,芬芳,妩媚。
卧在浮动的光影深处,也毫无征兆烙印在他深处。
周京臣恍惚明白了。
沈承瀚为什么不同意沈家收养妹妹。
妹妹让铁骨铮铮化为绕指柔,让肝胆英雄融为枝头雪,一泻千里,溃不成军。
周京臣隔着被子,囫囵吻她,“是手电筒,逗你的。”他扒开被子。
程禧发丝凌乱,麋鹿一般清澈又惶恐的眼眸。
他晃手机,一簇白光射出,再一晃,熄灭了。
“你又吓我——”程禧哭腔。
“哥哥在,怕什么。”周京臣哄着她,“女鬼,我收了她,男鬼,我踢了他。”
“你怎么收了女鬼”
“生女儿。”他没正形。
程禧似哭,似笑,“你禽兽。”
忽然,一阵砸门响。
“周公子——”
周京臣披了风衣,下床。
门一开,花魁一个趔趄摔在脚下,“救我弟弟!”
“你弟弟?”他蹙眉。
她语无伦次,“我有大姨和弟弟,在湖城的乡下生活。半小时前,一群保镖闯入大姨家,强行带走了我弟弟,我联系叶柏南,打不通。”
周京臣面无表情审视她,“这是你的软肋,更是叶柏南胁迫你的底牌,你不该瞒我。”
花魁颤栗着。
“如果你坦白,我安顿你大姨和弟弟,在我掌控下,叶柏南带不走人。”周京臣掏出帕子,递给她,“你后悔,于事无补了,先擦一擦脸上的雨。”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