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才一会没见就换了身衣服?”苏檀听到窗户打开的动静,转身被塔希尔的装束惊了一下,上下打量一通,评价:“这衣服对你来说太不合身了。”
塔希尔低着头:“我喜欢。”
苏檀盯了他一会,伸出双手捧着抬起他的脸,指腹在眼下划过,哭过的痕迹还很明显。塔希尔猛地甩头挣脱:“干什么!”
苏檀的手比正常人要凉一些,触碰到脸颊的时候,从袖口透出来的新鲜血腥味瞬间冲进鼻孔,浓烈刺鼻,熏得他头晕目眩,又害怕又恶心。
苏檀慢慢收回手:“想看的看到了,该拿的也拿到了,跟我回去吧?”
塔希尔没有动作,苏檀歪头“嗯?”了声,他才不情不愿地说:“好。”
“回去吃早饭。”苏檀还是笑,去牵他的手。
塔希尔有些抗拒,推拒的时候他碰到了苏檀小臂上硬硬的一整片东西,冷冰冰的。
他迅速想起木盒里奇特的武器,隐于袖下,随时可以弹出利刃。
苏檀用那种武器杀死了周围潜伏的看守,所以他的双手有那么强烈的血腥味。
塔希尔战栗起来,他不仅是个医生,还是个杀手。而且,自己的生父似乎也是杀手……
他浑身冰凉,听到后面人群突然爆发出尖叫声:“死人了!死人了!”“上帝啊,发生了什么!”“快叫人来!”。
苏檀牵着他的手,稍稍用了点力气,似乎在提醒他不要回头。
一步一步,越来越远。
回到苏檀的家,塔希尔仍是浑浑噩噩的。苏檀去厨房端吃的给他,海东青抱着柴火挤进来,询问问他今天要烧几锅热水,苏檀说就两锅吧,先把柴火准备着,暂时不用急,等午时过了再烧。
苏檀将早餐摆在塔希尔面前,等了会,看他还在发呆,挑眉:“还不吃?”
塔希尔回过神来,慢慢吃着早餐,填补饥肠辘辘的肠胃。
苏檀径直去工作桌上挽起袖子干活,他接了一户人家的订单,要缝补两套旧衣服,拉开抽屉找出大小和颜色差不多的破布,和衣服上的破洞比了比,修剪外形。
布片准备好后,苏檀拉出一截丝线,将丝线一头放进嘴里抿了抿,穿过细巧的针眼,手法娴熟地打结拉紧,开始缝补衣裳。
突然,苏檀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凌厉程度堪比母亲发现他在偷玩:“多久了,还不吃完?!”
塔希尔赶紧低头把剩下的食物迅速塞进嘴里,干巴巴地咽下去。
苏檀指了下后边:“厨房在那边。”
塔希尔收拾了自己用过的餐具,回到苏檀身边,他还在干活。头也不抬地问:“冒冒失失跑到危险的地方,还要不要命了?”
塔希尔很没底气地说:“我知道错了。”
“现在就敢回家,再过一段时间是不是就急着想去监狱救人了?”
塔希尔低着头半天没说话,苏檀瞧他一眼,脱下干活用的手套去摸他脸,手上是陈年老布匹的气味:“怎么又哭啦?”
泪水落到苏檀掌心,塔希尔紧紧抿着嘴不出声,这模样怪折磨又怪可怜的。
苏檀也不好再卖关子了,说:“要说救人的办法,我还是有的。”
塔希尔沉默了一会:“什么办法?”
苏檀叹了口气:“我认识一个朋友。不管你的父母判了什么刑罚,他都有办法让别人代你父母顶罪换出来,不过你父母惹到的势力有点不一般,所以我也没法确定他能不能成功。不过,总归要先试一试。”
塔希尔声音更低了:“是不是要很多钱?”
“那是当然了。在我的故乡,有这样一句话。”,苏檀兴致起来,用母语抑扬顿挫地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卡耶塔诺极爱钱,从苏檀知道这句来自东方的古老谚语的含义后,深以为然,觉得这话与自己的真实思想信仰真是绝配,硬要他写成字幅,装裱起来美滋滋地挂在了他琳琅珍宝无数的收藏室里。
此时的塔希尔听不懂苏檀母语说的什么意思,但前后推敲,意思不难明白,想安全无虞地救人出来,没钱是万万不行的。
“所以说,我欠的钱更多了?”
“嗯……差不多。”苏檀转头继续干活,将手中的衣服翻面,看缝补好的效果,“不过要全部折算成钱,你可能在我这做个十年八年都还不完,还要供你吃穿喝用……”他眉毛皱起来,叹气,“哎呀哎呀,那真是利滚利,永远还不完了。”
塔希尔听着却没多少恐慌,大概因为苏檀与满脸假笑令人厌憎的犹太人不一样,他说“永远还不完了”语气是轻佻、开玩笑的,根本就没当真。
他会提出别的条件来偿还惊人的债务。
“我能帮上什么忙?
苏檀眉头舒展开:“要你帮忙的话,家中事务可不少。”
塔希尔毫不犹豫地点头:“我做家务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