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希尔躺床上思考了半天,结合自己在书本上学的知识,还有过往对苏檀的了解,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可能:苏檀是个阉人。
阉人在古希腊就已有之,往往深居宫廷之中,甚至能掌握不小的权势。阉割给男性带来的变化就是体毛变得稀少,声音体态也变得更偏女性化,甚至肤色也能变得更白皙细嫩。虽然苏檀平时说话不算娘里娘腔,但是没有体毛,长相又有女性化的阴柔味道……塔希尔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苏檀猛地打了个喷嚏。
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好徒弟把自己想象成了阉人,只觉得这个喷嚏似是有人心念故生感,但懒得起数测算细究,人实在是困了,倒头便睡。
次日起来,又是阳光明媚的一个好天。苏檀起来做了早饭,发觉塔希尔没起来,就上楼敲了敲门,小声问:“塔希尔,起来了吗?”
里面没动静,苏檀侧耳听了听,感觉人还在里面,就是睡着了。
难得他有贪睡的时候,也就不再打扰。下楼去把早餐温着,又到处找不知窝在哪个角落里呼呼大睡的雪里蕻。白天不熬猫,晚上猫熬人,趁早把这猫挖起来不许它睡。
“醒醒,醒醒。”苏檀在角落找到雪里蕻,赏了这不孝逆子浅浅几巴掌,雪里蕻慢慢睁开眼,眼神迷茫。
苏檀掐掐猫脸,又一通揉扁搓圆,雪里蕻往地上一瘫,尾巴都不摆,好像又要睡倒,苏檀耐心骚扰它,直到猫咪终于被打扰得忍无可忍,喵喵咕噜着起来溜到一边去。
再起身回头,塔希尔已经下来了。苏檀眉开眼笑:“起来啦?”
塔希尔挠头:“不知道为什么就睡过头了,师父怎么也不叫我?”
“叫了,感觉你肯定没醒,就让你多睡会儿,平时练功辛苦,偶尔偷一次懒不打紧的。”苏檀收拾了下桌面,“厨房里有早餐,去吃吧。”
塔希尔吃了早饭,转出来时苏檀又给了他一些钱,让他去街上买刮胡刀,自己坐在桌前忙碌地裁剪布匹,准备做客户订做的衣裳。
塔希尔攥着钱,久违地在街上闲逛。
苏檀给的钱不止能买一把刮胡刀,都能买两三把了,他随便挑了一把看着能用的刮胡刀,接着想用剩下的买些糖吃,或者……买束花?
他把目光定在了街边花店一大束洁白如雪的新鲜百合上,香气清逸。嗯,买束花吧。
他一支支地挑花时,忽然有种奇妙的直觉——不知从何而起,他迅速抬起头左右看了下,眼角余光捕捉到了一个有点熟悉的背影,想追上去,手上又攥着花,两相为难之下,只好先把花放下,镇定自若地去跟那个有点熟悉的人。
经历在庄园的训练,他的跟踪技巧更进一步,心态平和地混进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在前面走的目标,对方在前面走着,时快时慢。
塔希尔一边跟着,一边思索回忆着熟悉的感觉到底对应的是谁,会是谁呢?
跟踪目标进入了一家商店,短暂停留一会出来,悠悠闲闲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圣伊尔德方索市场。
这地方塔希尔太熟悉了,苏檀曾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指派他两个来这里调查一件没头绪的杀人案,然后他和海东青合力救下了一个落入圣殿骑士陷阱的年轻刺客——塔希尔想起来了,这个有点熟悉的目标就是他曾经跟踪过的刺客。
虽然到头来苏檀也没向他们解释那桩杀人案的真相到底为何,只是吩咐海东青继续教他练刀。叫他们两个调查真相,似乎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年轻刺客再次踏入这个热闹的地方,在一商贩前驻足,说了几句话,挑挑拣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他们一定交换了什么东西。在庄园里,老师透露过一些兄弟会传递消息的渠道方法:信鸽,线人,隐蔽的活动砖块,老树的丫杈。
年轻的刺客远去了,塔希尔没有追上他,而是在热闹的市场闲逛起来,等待交接的线人下一步动作。他对苏檀貌似一时兴起的指派也有了新的猜测:也许他早知道兄弟会会对此事调查,但不管是谁来调查,线人的被杀都是一个为前来调查者准备好的陷阱。
苏檀的目的压根不是调查真相,而是去救人。
交接到情报的线人过了好一会才有新动静,把什么东西交到一个路过的小乞丐手上,小乞丐沿路讨钱,走出市场另一端,钻进一户人家后院小门,片刻后,一只洁白的鸽子从院中飞起。
塔希尔当机立断地上了屋顶,目力追逐着白鸽空中飞翔的影子,一边留意连绵不绝的屋顶错综复杂的地形,狂奔跳跃,数年所学竭尽全力施为,随着鸽子越飞越低,他感觉应该是快到终点了,匆匆向四周一看:嗯?怎么这么眼熟?
隔着一条街,他清晰的看到鸽子在自家窗台上停下,抬起一边翅膀梳理羽毛,脑袋转来转去。
没过一会,窗户打开,苏檀的脸庞出现,掌心伸到鸽子面前,喂了点鸽子吃的,才碰触鸽子,安抚性地摸了摸,随即抬头直直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