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秀下意识地看向桑枝夏想让她劝几句,老爷子却说:“他去的地方我知道,上下也都是妥当的,想去就去,碍不着什么。”
“可……可璈儿要是出去了,家里的重活儿都落在了他三叔和夏夏的身上。”
许文秀苦笑着迟疑:“家里买下了不少耕地,眼看着开春了忙起来就止不住,他再赶着在这时候出了门,岂不是太难为他三叔和夏夏了?”
她们妯娌几人倒是也能去地里帮忙,可更多的时候,她们都得在家里做绣活儿,否则绣庄那边说好的货交不上去,就是直接断了银钱的来路。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徐璈此时出门都不是上佳之策。
许文秀还欲再劝,桑枝夏把嘴里的饭咽下去说:“婆婆,没事儿。”
“拘他在家里做什么?”
“可是……”
“地里的活儿是多,可咱们不是能雇人么?我前几日打听了,不是常规农忙时节雇人帮忙下地,一人一日也就是五文的工钱,这点儿琐碎咱家负担得起。”
许文秀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老爷子一锤定音:“夏丫头说的不错,家中的事情我们自己能捋得清楚,平白拘他在家做什么?”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不必多言。”
有了老爷子的拍板落锤,徐璈出门的日子直接定在了次日。
全程不出声的老太太神色不明的目光自徐璈的脸上扫过,眼底阴霾一闪而逝。
许文秀实在是不放心,拉着徐璈左叮嘱右嘱咐,说了个口干舌燥还不忘低声提醒:“你这回出去身边也没个人看着,可不许像前些年那般胡闹了,知道吗?”
“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妻子还在家中为你尽心尽力,你可不能出去跟着那些不像样的鬼混,也不能拈花惹草惹得夏夏不满,记住了没?”
不怪她信不过自己儿子,主要是她身处内宅多年,获取信息的渠道属实有限。
徐璈娶妻后是很像样了,可万一他出去被花花草草的迷了眼,故态复萌又引了多年前的老毛病出来怎么办?
许文秀想到他那臭不可闻的浪荡名声,好一阵糟心,忍不住埋怨道:“说来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你爹克己复礼自重得很,从来不做那些惹人嫌恶的事儿。”
“你可倒好,小小年纪惹得一身的脏水,哪儿的花儿啊朵儿的都在往你的身上洒粉,什么脏的臭的都往手里抓。”
“夏夏是个好孩子,也没对不住你的地方,徐家的规矩你别忘了,要是犯了忌,你可别怪为娘的收拾你!”
徐家家规,男子娶妻不到四十无所出不得纳妾。
故而哪怕是风流成性的徐二叔也只有一妻在室,闹成这样也不敢提休妻的混账话。
这规矩若是在徐璈这里破了,许文秀死了都没脸下去见自己的丈夫!
徐璈没想到她能联想到这份儿上,怔愣一刹哭笑不得地说:“娘,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许文秀瞪眼:“你没娶妻之前,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万幸他娶的是个好的,成家后也算是规束住了。
许文秀越想越是觉得对不住桑枝夏,忍无可忍的在徐璈的胳膊上拧了一下。
“行了,去跟夏夏好生说说话,记住我说的别惹她生气,不然仔细我揭了你的皮!”
徐璈再三讨饶保证自己绝对不乱来,勉强获得许文秀的信任后准备要走,走到门前突然转身:“娘,我不在家的时候,帮我看顾着枝枝。”
“废话?那是我儿媳,我能任她受委屈?”
徐璈低声一笑,迈步走了出去。
西棚里,桑枝夏等了太久已经睡着了。
她的手边还摆着给徐璈收拾的包袱。
徐璈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打开看了看,在折好的薄厚衣裳中发现了几张数值一百两的银票。
五百两。
对曾经挥金如土的世子爷而言这属实算不得多,可对桑枝夏只出不进的小金库而言,这也确实不少了。
徐璈无声莞尔,将银票和桑枝夏之前给的东珠都拿出来,连同自己身上那个从不离身的玉扣团在一起,跟一个信封一起收进了一个小盒子里。
他把小盒子放在了桑枝夏平时很少会碰的柜子底下,一样都没往自己的身上放。
桑枝夏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眼里颤动,揉了揉眼睛含混道:“回来了?”
“嗯嗯。”
徐璈快速把东西收好,走过去把作势要坐起来的桑枝夏摁回了被子里,双手隔着被子把想挣脱出来的人搂了个严严实实。
他偏头在桑枝夏的耳垂上轻轻地亲了下,软声说:“乖,睡吧。”
桑枝夏恍惚记着自己还有什么事儿没说,可不等想清楚睡意席卷而来,眼皮也沉甸甸地往下坠。
徐璈的手隔着被子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拍,哄孩子似的见她重新睡熟了,低头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