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璈听完笑色浅浅,口吻唏嘘:“堂堂蜀地总督,在庄主口中竟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卒,说来还是我冒犯庄主的威严了?”
“不过话说回来,庄主身陷僵境多年,当年余威仍威逼至此,如今也能让白成仁惧成这样?”
齐老没好气地看了徐璈一眼:“少阴阳怪气,白成仁怕的不是余威,也没有那种东西。”
“他是怕死。”
胡伟当年为了能出头,隐瞒了自己中毒必须靠着解药才能活命的事实,伪称自己已经彻底斩草除根,没给潜渊山庄留下任何活路。
事实并非如此。
齐老把玩着手中无比乖巧的小青蛇,慢条斯理地说:“山庄余部仍在,多年来虽未能上山与我相见,每隔三月便会收到一封我亲笔书信。”
“书信准时入手,一切按兵不动,如若违期,那多年来积压在手中的罪证便会以最快的速度送往京都,到你们如今的陛下面前。”
同生是不得已,共死就轻巧许多。
只要齐老销声匿迹超过三日,仍存的潜渊山庄部下就会不惜代价揭露所有,把当年的漏网之鱼全都扣死在这张无法挣脱的大网里。
徐璈听完只觉得漏洞百出,忍不住皱眉说:“书信手迹这种东西,造假很难?”
“书信是可以造假,但印章的顺序和寓意不会。”
齐老皮笑肉不笑地指了指腰间的一串指头大小的小巧印章,桀骜道:“世上除了我,无人再知这十八个印章在不同的时候寓意什么,胡伟不敢赌。”
每次书信上落下的印章都不相同,八年来毫无顺序可言,似乎全看齐老当日的心情。
可恰巧就是这十八枚不难复刻的印章,却在过去看不到一丝光亮的数年中,成为了维系住性命的一条线。
胡伟自己本就中了难解之毒,再加上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对白成仁有了隐瞒,一瞒多年。
白成仁不知情,胡伟不敢说,只能一边含恨一边小心翼翼,生怕三月一次的通信会断了一次,会被人察觉自己的所作所为。
白成仁就更滑稽了。
自以为高枕无忧多年,全然没注意到枕头底下垫着的全是火药。
兵临虎威山齐老半点没惧,只稍提了几句过往,白成仁就不得不捏着鼻子顺他的意思。
他们不敢让齐老继续在山上,怕的是漫山遍野随时会炸的火药。
他们也不敢在一举捣毁潜渊山庄剩余势力之前要齐老的命。
环环相扣,扣扣索命。
齐老似是觉得非常可笑,古怪道:“一无所有的人无惧生死,也不怕地狱火海焚身。”
“得到太多的人恰好相反,他们输不起。”
所以敌强我弱至此,齐老看似势单力薄,依旧无人敢对他做什么。
徐璈捋清前因后果,佩服地唏嘘出声:“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古人诚不欺我。”
“你想说难道不是老奸巨猾?”
徐璈眉梢挑起状似默认,齐老见了也不恼,只是说:“今日是我多话了。”
“不过不管你是为了什么目的来的,只要言出必行见了果,那我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也无妨,只不过……”
齐老眸色深深地顿了顿,警告似的说:“既是利刃,伤人也可自伤。”
“没有包天的胆子不坏的金身,还是不要自高自大去碰的好。”
徐璈哑然一笑,还未接话往前的马车毫无征兆的剧烈一晃,随之响起的是成七放低的声音:“少主,前头好像出事儿了。”
“出……”
“米!是大米!”
“地上还有银子!哎呀我捡到的就是我的!”
“快冲啊!冲上去谁抢到的就是谁的!”
凭空炸响的尖叫声响,随之被人群冲撞洒出的是满地的碎银和成袋的米粮。
深夜便来此等着的人本就躁动,突然被砸到眼前的东西震得一愣,来不及多想就被本能驱使着冲去哄抢。
勉强维持秩序排出长队的人彻底乱了。
如潮席卷而出的骚动尖叫,欢呼怒吼瞬息混杂在上空,白成仁为首在前的队伍还没来得及表明身份,就先被轰动起来的人群冲乱了队形。
白成仁艰难地坐在马背上,嘶声大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还不赶紧把这些暴民驱散开!”
眼看着官兵的兵戈要倒向手无寸铁的百姓,紧跟着的郡守连忙阻止:“大人不可冲动!”
“此去虎威山是名正言顺,可蜀地盐乱尚未平息,有消息称京都另派的暗探此时就在蜀地,若是贸动强伤百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蜀地此时已经不可再生风波了!”
白成仁死死地咬着后槽牙忍住怒气,一把将劝阻自己的人挥开,脸黑如墨:“顾不得那么多了!”
“现在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