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刚过不久,田间地头的人逐渐稀疏,可紧接着又被徐家传出的一则消息重新吸引回了原点。
桑枝夏决定不惜成本大批搭建暖棚。
暖棚在徐家村出现的时间已有两年,村里人对此不陌生,但对于即将离开西北的江遇白等人而言,这玩意儿可就太新鲜了。
江遇白也不在乎自己的缎面衣裳在地头滚出了一身稀泥,三两下踩着地埂横跨了多个地方,看清了暖棚的大致构造,从村民的口中得知暖棚的惊人用处,眼底深处翻涌起了无人可见的狂喜。
这趟西北来得属实是太对了……
农场中桑东家的名号响亮得很,一言出众人跟随,短短一月在初步规划出的偌大区域搭建出了大概的框架,不日便可投用。
已经有孕七个月的桑枝夏也来了地里,身后还自发地聚集了一堆人。
江遇白无声无息地混入村民里安静听着,时不时露出思索的模样,但全程一句也没说。
桑枝夏大致看了一圈确定无碍,也顾不得自己显得特殊了,扶腰在点翠拿来的椅子上坐下,舒出一口气说:“虽说春忙秋赶冬日闲是农时,可冬日闲着在家也不耽误吃饭花钱。”
“正巧我这边冬日里也需要些人手,有愿意留下接着干的,一会儿就去许叔那边填名字,想走的去照规矩把剩下的工钱结了,来年再来也行。”
“诸位的意思呢?”
暖棚搭好了就需要干活儿的人手,这些都是在农场里做惯了的,直接上手也不需要磨合。
只是这样的话,就跟桑枝夏最初承诺的不一样了。
农场中干活儿的人不少都是外来的,家并不在此处。
按照当初的说好的,这些人忙完一个农时就可以回老家过年暂歇,来年再来。
留在暖棚这边接着干的话,回老家肯定就只能是奢望了。
桑枝夏起初还担心有人不情愿,谁知话一出口立马就有人说:“东家,留下来的人工钱也照算的吗?”
“当然。”
桑枝夏大方道:“平日里就跟之前说定的一样,过年时每日工钱翻倍,我说话算话。”
“那我留下!”
人群中当即有人抢着往前蹦,挤到最前头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手:“回家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多挣点儿拿回去给老子老娘过个肥年!”
“对对对,我也留!”
“我们全家都在这儿呢,回不回去也都一样,我们接着干!”
农场中的活儿算不上轻松,但报酬给得极为丰厚,主家不苛待,结算工钱也痛快。
只要踏实好生干活儿的,一个人在此卖力气就能挣足一家人的嚼用。
工钱翻倍的好事儿,傻子才不答应呢!
人群中响起的回响出人意料,桑枝夏愣了愣弯起眼睛笑了:“那愿意留下的就去报名,明日我叫人给你们安排活儿。”
人群哄笑着围着负责记档的许童生朝着一块空地走去,江遇白也终于找到了缝隙走到了桑枝夏的身边。
桑枝夏下意识地要从椅子上站起来,江遇白赶紧说:“嫂夫人不必如此。”
“你坐着就好。”
江遇白自己不介意,桑枝夏想了想也没勉强。
她现在身子一日更胜一日的重,走了半天也的确是累了。
也许是不想让桑枝夏觉着自己站着说话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江遇白也不嫌地上脏,索性盘腿席地而坐。
江遇白扭头看了一眼身后拔地而起的暖棚,奇道:“嫂夫人,这暖棚我是生平头次得见,此物当真有村民所说逆转天时之效?”
桑枝夏被他话中明显的惊奇逗乐了。
“只是个类似屋子暂避严寒的遮挡之物,何来逆转天时的夸张之言?”
桑枝夏实事求是地说:“西北冬日万物不长,全因天气苦寒迫人,把暖棚搭起来寒气隔档,里头栽种下去的东西自然就有了活路。”
江遇白似懂非懂地唔了一声,摸着下巴说:“那嫂夫人打算用这些暖棚接着种稻米?”
“一部分是。”
桑枝夏想了想解释说:“目前更多的暂时没拟出章程,不过理应相差不大。”
总之一切都以放得住吃得饱的主粮为准。
如果不是主食的那一部分,那一定是因为想用地里长出的东西换成入手的银子。
不过这部分就不用说得太详细了。
江遇白心中大概有了个轮廓,默了片刻唏嘘道:“要不怎么说人定胜天呢?”
“年少时读到此言只当是所谓圣人的夸大其词,如今得见了方知那只是我坐井观天狭隘了。”
天时永恒不可改,然而人力创造之下天时可逆,那还有什么是做不成的?
桑枝夏听到这句看似没头脑的感慨只是笑笑,江遇白拍了拍发麻的大腿站起来说:“嫂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