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姨从善如流的低声应是,桑枝夏呼出一口气说:“作坊那边的妆刷接着做,都按这个标准来。”
“只是刷杆上的要多几分花样,不可跟免费送的一样单调。”
不要钱的只要好用就行,反正作用是为了打开门路。
而后的要花钱买了,还要让人把钱花得心服口服,那就必须在妆刷的身上再做文章,起码不会让别人觉得自己花钱买的跟白送的一样,心里不平衡。
作坊的管事低着头连声应好,笑道:“东家放心,作坊那边都是些做惯了精巧活儿的手艺人,别的不敢说,但光是手上的门道多的是,绝对不会技穷。”
“雕花刻字在杆上作画,但凡是想得到的,就绝对做得出来,保准精巧。”
桑枝夏揉了揉手腕满意道:“如此甚好。”
“你回去一切照旧,等头一批做好了先送来给我看看。”
等这管事笑呵呵地走了,桑枝夏对着坐在自己边上的薛柳说:“你晚半个时辰去一趟作坊那边,就说这批刷子做得极好,所有人都多发半个月的工钱以示嘉奖,今日就把奖钱发下去。”
“往后的好好做,做好了另有奖赏。”
赏罚分明,这是收服人心的必要之策。
没当面赏,而是单点了薛柳这样的得力人亲自去一趟,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在分内活儿的人意外得了一笔赏钱,鼓舞人心的效果就是翻倍。
薛柳一眨眼明白了桑枝夏的意思,低笑道:“是,我一会儿下山了就先过去一趟。”
桑枝夏鼓起腮帮子舒了一口气,戏谑地对着谢姨挑眉:“谢姨,桃花面那边我就不单独派人过去了,你回去的时候顺带把赏银带上,告诉大家伙儿都好好做。”
谢姨自己倒是不至于为了半个月的工钱乐得合不拢嘴,但想到其余人可能的反应,还是没忍住笑了。
“您御下有方,底下人会知道感激的。”
桑枝夏摆手笑了:“我不求谁感激我,只盼着各司其职都把手上的事儿做好了,那就是最好的。”
谢姨手头上的杂事儿不少,又许久不见桑枝夏,始终放心不下。
见桑枝夏没了别的事儿吩咐,索性就与点翠和画扇走到了边上,低声问起了桑枝夏最近的情况,把这两个年轻的没想周全的缺漏一一点明。
角落里的话声极轻,完全影响不到坐在树下的人。
薛柳笑着环视一周,把带来的账册放在桌上,语带调侃:“账册我是带来了,只是您今日就别看了,等明日吧,我明日才走呢。”
桑枝夏住在这里不耽误办事儿,但徐璈也事先敲打过了一遍,一日不许拿太多事儿前来聒噪,必须分批来办。
桑枝夏想到徐璈老妈子似的拧眉絮絮叨叨的样子有些好笑,懒洋洋地说:“你不说我也没那个精力细看了。”
“你来得凑巧,墨鼎山那边新送了一盒子茶团过来,尝尝?”
茶团是今年新制的,颜色是墨茶特有的浓黑,但萦绕在鼻尖的香气却胜过了从前。
桑枝夏自己不能喝茶,只端着一碗熬了半日的红枣羹说:“墨鼎山的老辈人试着改了改炒茶的火候,出茶好像是更多几分凌冽,少了几分暖融之气,你喝着呢?”
薛柳自认是个俗人,牛嚼牡丹似的咂摸了一下舌尖,坦诚摇头:“不瞒您说,其实我没尝出来。”
“我喝铁观音喝苦丁茶也都是这样,您不用把我的废话当回事儿。”
桑枝夏乐得直不起腰,失笑道:“倒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毕竟我跟你也都是差不多的。”
“这滋味上的差异,还是底下人禀了上来,徐璈自己尝了三杯才琢磨出的说辞,我都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过她们喝不出来不要紧,有好茶的能尝出来这微弱的差异就行。
墨茶的价高是一直以来不变的行情,今年的新茶玩儿出了新花样,价格自然也要不一样了。
桑枝夏没有半点要手软的意思,摆弄着手中的白瓷调羹不紧不慢地说:“喜欢这玩意儿的都是大户,不缺千八百两银子,这块儿用不着客气。”
“等更多的出来了,再慢慢想出名目往下降些就行。”
茶树的扦插移栽成效可观,曾经数量稀少的墨茶如今已经有了占据墨鼎山的架势,看着是大大小小的茶树,实际上是撒了满地的银子。
奇货可居漫天要价的好时候就要过了,这时候不手起刀落宰狗大户,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薛柳忍笑喝茶并不多言,等桑枝夏唏嘘过了才说:“我听林云的意思,是打算把这些茶都送到南边儿去卖?”
“对。”
桑枝夏玩味道:“谁让那些做居鱼米之乡的富人有钱呢?”
“除了南边儿,上哪儿找不缺钱的买主?”
林云等人已经在准备不日动身了,只等着窖着的茶团如期出窖,运到南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