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夏在南城露了一次面,靠着来路不正当的大批货物从彭远亮的手中套出了喜人的大笔银钱,施施然的就打道回府了。
南城中由彭远亮牵头发起的众商集会热闹非凡,短短几日就在彭远亮的推动下渐成规模。
彭远亮原本还担心桑枝夏会从中做鬼坏了自己的计划,暗中小心提防着一直没敢放松警惕。
谁知桑枝夏当真像是没半点兴趣,来了一趟南城转身就走,看不出半点迟疑。
彭远亮送走了今日前来投奔的人,忍着疲色摁着额角,意味不明地说:“北城那边当真没有半点动静?”
“三又农庄一切都如常?”
“一切正常。”
“咱们的人一直都暗中盯着,桑东家离开南城后直接回了洛北村,至此在村中没再出来,农场里的人都在为了暖棚忙碌,看不出任何异样。”
看不出任何异样,这就是最大的不寻常。
以桑枝夏出手就劫道坐地起价的架势,桑枝夏就算是跟他一口咬死了不死补习,彭远亮都不会觉得意外。
可偏偏这人没有。
桑枝夏仿佛是真的只想报复一下,出手一次即刻就回,绝不恋战。
只是敢公然劫道还能把事情办得滴水不漏的人,会是这般好说话的性子么?
彭远亮不信。
彭远亮想到桑枝夏农场里莫名高产的秘密,飞快地闭了闭眼说:“那些稻种可看得出蹊跷?”
“之前得到的线索都属实?”
“按理说并无差错。”
回话的人低着头,谨慎道:“咱们的庄子开设起来后,招揽了不少从洛北村农场过来的人。”
“属下背地里询问过,这些人的说辞出入不大,描述出农场中的耕种流程也与常见的并无差距,区别只会在于种子。”
好的稻种至关重要。
桑枝夏把持着这一点,在号称荒芜之地的西北开垦出了令人惊艳的农场。
而现在稻种不再是她独有的了。
彭远亮想及到手的东西,意味深长地呵了一声:“那边防范得紧,更多的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到,不过也不打紧。”
“先把到手的看好了,让底下的人照着做,务必把三又农庄中的模式原地照搬过来,来年秋日我要看到收成。”
他来西北最主要的目的确实不是农耕之道,可谁会嫌手里的银子多呢?
关口内外的商队他要,桑枝夏独有的农庄运营之道,他也要。
桑枝夏从他手中弄走的那些银子不算什么。
再过些时日,他都会加倍讨回来的。
至于桑枝夏……
彭远亮眼中闪烁起残忍的阴郁,脑中滑过桑枝夏那张动人心魄的脸,指尖无声蜷紧:“我只等着她哭着跪下求我的那一日……”
等到那时,且看桑枝夏还怎么傲!
北城中彭远亮大刀阔斧地开始动作,初步形成的商会已经制定出了一系列运输货物的渠道,波澜暗起。
与此同时,桑枝夏稍稍掀起头顶披风的帽子,眯眼望着空中不断打旋落下的雪花,笑着伸手接住了一小簇:“又是一年了啊。”
这是她到西北的第四年了。
一个完全陌生的苦寒之地,变成一个在血肉里难以分离的故土,原来需要的只是短短四年。
除夕是一年中最要紧的大节日。
故而一大早天还没亮,村里的人家就陆续响起了炸鞭的响声,鸡鸣狗叫闹作一团,晨光未起,空气中就先晕开了一股快乐的安逸。
农场门口的红鞭是村长亲手点的。
白雪覆盖的黑土上覆了一层碎落的艳红,满地的鲜艳都遮不住村长面上的喜气:“这早上的头一挂鞭是最要紧的,破旧迎新的好兆头呢!”
“农场之前遭了人祸,赶着在这节骨眼上好生闹一闹,来年定是风调雨顺的什么都好!”
桑枝夏笑眼弯弯地看着村长:“您说得好,那定然错不了。”
“我让人宰的猪都分好了,家里的可收到了?”
“收到了收到了。”
村长欢喜得满脸冒红光,哈哈笑着说:“你一大早就让人送去了那么老大一块肉,这会儿说不定都被你婶子洗涮好下锅烀上了。”
村长乐呵完又想到今日从农场不断送出去的猪肉,咋舌道:“我听人说今日宰了十头猪,全都拿出去分了?”
“你这丫头对村里人未免也太实在了,哪怕是讨个吉祥意的,也用不着一次送那么多啊!”
徐三叔的酿酒坊生意红火,每日多出来的酒糟不下千斤。
有了数量充足的酒糟,混了谷糠等物熬出的猪食每日顶饱了喂,农场里的猪养得个个膘肥体壮,随意拉出来一头都不下二百。
天色朦胧时农场里就传出了猪叫声,紧接着就是人均到手的大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