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徐璈提出的胆大发言,江遇白在当天晚上就暗中给出了回应。
可行。
只是拉弓没有回头箭,这边一开始暗中敲定筹谋动手,徐璈就更回不得家了。
江遇白知道军中临时多出个徐璈打眼,为了不太惹眼给徐璈惹多的麻烦,给徐璈定的只是个都尉的职,手底下领了百来个小兵。
而且还个个都不服管,谁都不把徐璈当回事儿。
徐璈对此表现得并不在意,每日除了照常参加操练外,其余的时间要么就是自己在住的地方待着,要么就是找个空地自己练剑。
可低调并不代表没有麻烦。
这晚清点安排好夜间巡查一事后,徐璈端着装了脏衣裳的木盆朝着河边走。
夜色里,本该安静的树倏而微动,乍一听就像是被风吹起。
徐璈脚下微顿,要笑不笑地勾了勾唇角:“总算是来了么?”
隔日一早,江遇白来营中办事儿时,徐璈正在带着自己的一队小兵围着军营跑步。
徐璈看起来倒是一切如常,脚步稳健气息均匀,额角虽有汗水,调息半点不乱。
只是……
江遇白远远地眯起眼,口吻古怪地说:“虽说封了个都尉,暂时领了百夫长的兵,可大小也是领头的,怎么手底下分的全是些病残?”
跟在徐璈身后的一队人分作四列,一列三十人,齐头并进沉默中带着脚步的铿锵。
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不算长的队伍中充斥满了难以言说的奇形怪状。
有人的胳膊用布带和木板夹着挂在了脖子上。
有人身残志坚单腿蹦得满头大汗,面目扭曲得活像是只刚从泥坑里蹦出来的蛤蟆。
更多的手脚倒是都健在,只是一张脸仿佛是被塞进了染缸泡了一宿一样,姹紫嫣红青肿刺目,全靠着眼睛残留出的缝隙艰难地看清方向。
这未免也……
“也太惨烈了?”
江遇白心说到底是谁给徐璈分的兵,还没想好怎么给徐璈出气,跟在他身后的薛先生就尴尬地说:“小王爷。”
“原本分的兵不是这样的。”
江遇白微妙挑眉:“哦?”
薛先生目光复杂,看着跟随徐璈跑远的人低声说:“军中自来是强者令人服气,亘古不变。”
“徐都尉他……他来得突然,手底下突然领了这么些兵,其中也不都是服气的。”
尽管军中明令禁止私下打斗,但在这样的地方,嘴上说的永远都不如挥出去的拳头管用。
薛先生知道的不多,根据自己一早得到的些许风声,谨慎地说:“昨晚这些人大约是起了跟徐都尉比试的心思,去讨教了几招。”
“瞧这情形,大约都是输了吧。”
反正,除了徐璈,横竖也挑不出下一个看起来像赢家的了。
江遇白解惑似的啊了一声,掸了掸袖口慢悠悠地说:“那没事儿了。”
“既是徐璈领的兵,他愿意怎么管教都是他的事儿,我们就不要多事儿了。”
薛先生会意点头,晃眼间分明在江遇白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戏谑。
想到左诚最近可能会有的动作,薛先生的眉心忍不住缓缓拧起。
徐璈在小王爷的眼中分明是与旁人不同的。
而且他本人也不是被虚捧起来的花架子,拳拳到肉的实力也让人不得不服气。
只是昨晚这次失败的围攻,别的不敢说,起码徐璈现在手里的这一百多个人是绝对被打服了。
这样的人不是池中物,早晚会有乘风而起的那一天。
左诚要是一直看不清,始终存着想跟徐璈过不去的心思,在小王爷这边只怕就要说不过去了。
江遇白懒得理会其余人是怎么想的,在营中意外捡到了乐子,把事儿交代好就低调地出了军营。
徐璈并不知道江遇白来乐了一会儿,在身后跟着的人误以为自己可能会被活活累死时,总算是大发慈悲地叫了停。
徐璈玩味地打量着纷纷死狗一般跌坐在地上的众人,挑眉道:“今日就暂且到此,明日继续。”
被他盯着的人只觉得汗毛倒立,打了个哆嗦有人小声说:“都尉,明天……明天还跑步啊?”
徐璈温和地露出个笑,摇头说:“明天就不跑了。”
不等众人松一口气,徐璈就笑道:“明天练阵前对战。”
问话的人:“……”
几乎是瘫在徐璈脚边的人绝望地张大了嘴,挤得青紫的眼角刺痛的同时哀嚎道:“对战?”
“跟谁对战?”
“我。”
徐璈慢条斯理地展开卷起的衣袖,淡淡地说:“你们不是很想跟我练手么?”
“明天的天气大约也不错,拿来过招正好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