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结草堂里,一派阖乐融融。
老祖宗盘坐在罗汉床前,抬着头笑咪咪地看着背后的楚行云。
楚行云一边给她捶肩膀,一边活宝似的讲着胭脂铺里听到的趣闻。
床下圈椅上,赵姨娘被逗得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怀里的丫头方4-5岁,听不懂笑话只顾着抓旁边盘里的果子,趁着大人不留神,已糊了一脸的枣泥。
原本老侯爷也该在,可今个军营里传来了南地的急报,老侯爷一早便去了军营。没了这个冷面阎罗坐镇,一屋子里的老小没了规矩。
后面围着的一圈下人奴随正主,也跟着嬉笑怒骂起来,很是热闹。
听着嬉笑声,许之桃深吸一口气,要抱紧陆逸之大腿,身边这些人自然也要维系好了,她挂上职业假笑,掀帘子进来。
她怯生生地扫了一圈,没见着陆逸之,心里悬了起来,只得硬着头皮道,“孙媳,见过祖母。”
老祖母头带着点翠的簪子,发饰并不繁杂,一身紫色的牡丹袄子,却显得雍容华贵。她生得富态,乐起来都是笑褶,一副慈眉善目。
见着孙媳,笑呵呵地挥了挥手,招到身前道,“好孩子,来!”她指着赵姨娘道,“陆府掌家的是这个泼辣子,你需唤她母亲!缺吃少穿的只管去讨她要!”
赵姨娘挥了挥帕子,捂嘴道,“说得我抠搜得乞丐一般,只叫晚辈笑话。”
许之桃行礼道,“此前有赖母亲照看,在此谢过母亲。”
赵姨娘手里抱着小丫头,摆手笑道,“有着我怀里这个拖累,就不起身了,莫要嫌弃。”随后对着怀里的小娃子道,“快唤嫂嫂!”
怀里的丫头抬头瞥了一眼,理也不理,自顾自地低头继续吃果子。
赵姨娘尴尬一笑,“这孩子是被枣泥糊住了嘴,一上午连句话也没。之前跟他哥哥嘴巴天天都不停。”
老祖宗接过话茬道,“说来,逸轩游学也有段日子了!”她拉过许之桃的手和蔼道,“原本你们大婚逸轩该在的,可是这孩子游学走的太远!”说着眼尾流露出一丝伤感。
赵姨娘察觉出老太太的情绪,嬉笑道,“我说这孩子就是贪玩,可不像我们这新妇,一看就是贴心乖巧的。”
许之桃也是机灵顺势便将茶杯递到了老祖宗脸前,“祖母,喝茶”。
老祖宗回到罗汉床前坐定,接过茶杯,吹了吹漂浮的茶叶道,“乖了,这杯孙媳茶,我喝得暖心的紧呢。”
她抿了口茶,放下茶杯,又将身后的楚行云拽过来,将二人手放在了一处,道,“宅子里,你二人年龄相仿,以后正是有了玩伴。”
楚行云一脸不屑,她堂堂官家小姐,这个乡野丫头也配?
她看着老祖宗打量那小蹄子的眸光,是满心满眼的喜欢,便心里一阵泛酸,好似人家才是热络的一家人,自己突然成了外人。
明明方才他们都还围着自己,这小蹄子一来,便将自己撇了。她越想越气,心里哪还有祖母的话,只想寻个由头好生羞辱这小蹄子一番。
她眼眸一沉,寻思这贱人一个人前来,必是在表哥那遇了冷,于是骄矜道,“有表哥在,哪还有空跟我做玩伴!诶?表哥今日怎没有一起前来?”
大宅子里的女人谁没有这等眼力见?
放新妇自己来敬茶,想也不想,定是少爷看不上新妇,大家都默契不提,可偏生这楚行云捅了出来。
许之桃也品出了其中意味,故作羞赧道,“昨日大婚,夫君敬了宾客,回来又,,,,是故起身迟了些,便让妾先来了。”
楚行云看着许之桃的做作,听着她说话欲言又止的劲,真真是咬碎一口银牙,匀了匀气道,“嫂嫂真是会疼人!纵着表哥!”
话音未落,只见门帘子一动,众人眼光投去,正是陆逸之带着股冷意跨进门来。
“哎呀,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老祖母合掌笑道。
“祖母,孙儿给您敬茶来了。”陆逸之脸上头回有了笑意,他一边踏进屋来,一边给了楚行云一计冷眼。
楚行云顿时萎了声,缩着身子,晃着祖母的胳膊嗔怪道,“表哥失了规矩,还不让人说!”
“怪妾未行新妇规劝之责,是妾失了规矩!”许之桃接过话茬,看了眼在圈椅上落座的陆逸之,气运之子的大腿必须得抱紧。
下贱!楚行云最受不了这种娇柔作派,白眼简直要翻到天上去,她沉了沉气想开口,却一时想不起如何回怼,索性偎在了老祖母身后。
祖母人老心却不糊涂,扫了眼楚行云,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她笑够了才又说话道,“好,知道你们夫妇合心,不过,规矩就是规矩。新妇实该好好学学,日后应酬也不失体面。”
老祖母揉了揉额角,头转向赵姨娘,“教导嬷嬷就让你这泼辣子去挑吧。”
“是,母亲!”赵姨娘颔首。
“还有,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