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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拜的一天(1 / 2)

叶鸿修在东房门前绕了好几个圈圈,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跨入房中。

叶云满跟在他身后入内,入目便是昏暗的佛堂内三面墙壁上一排排一层层的结网瓦罐,正中间一张落满灰尘的小长桌,桌子上一只满是锈色的香炉。

有的瓦罐前还有发霉或残缺的长生牌位,显然这屋内常年无人打扫,闹了鼠患也不会有人来治。屋内气味浑浊,久闻令人胸口发闷。

叶鸿修见此情景便是一个踉跄,失态地扑到墙前寻找起生母的牌位和瓦罐来。叶云满侧头瞟了眼离自己最近的一排牌位,看到模糊的“桃叶之灵位”、“山风之灵位”等等。

山风这个名字却不像女妓会取的名了——这里竟是同时供着女妓和男妓的灵位。

叶云满担忧叶鸿修会怒极气哽,走过去伸手拉他衣袖,被直直甩开。

她呆了呆,抬头就见那少年看着自己的眼神凶狠又悲恸,双目赤红嘴唇发白,像是将她也当成了仇人。

叶云满后知后觉地想起她是陈氏的亲生女儿。

即便不为陈氏待见,她身上仍有一半陈家的血。

她垂下眼帘避开与叶鸿修对视,走到另一面墙前去找她生母柳青的长生牌位。末了她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寻到牌位残缺的柳青瓦罐,唤了豖突去提醒已近癫狂的叶鸿修。

叶鸿修挤过她身边扑过去抱住生母的衣冠灰瓦罐,灰尘沾了他衣袖也不自知。叶云满见他神态痛苦自责、眼角已有泪光,默不作声退出陈旧佛堂。

身后小屋内隐约传出少年压抑沉闷的痛哭声,叶云满垂头背靠在墙壁,慢慢蹲了下来。

方才兄妹俩还在笑语盈盈,现下一内一外泾渭分明如处两个世界。

叶云满听了一会壁角,抬头望天时不远处大殿飞檐雄丽遮了一方碧空,檐下风铃叮咚不绝。

她听不去内头少年的哭声,起身摸索寻去正殿。正殿内只有三两小尼正在听经做课,诚不诚心是不知道的,但凡落入此地的妙龄女子有几个是肯甘心的?

叶云满抬头仰望那尊金碧辉煌却作敛眉垂目慈悲像的如来佛像,忽地想起《红楼梦》中惜春的判词,不由低喃:“勘破三春景不长,缁衣顿改昔年妆。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

斜刺里突然传来一声讥笑。叶云满转头望去,见一个宝蓝底绣飞鹤锦袍的俊朗少年在四个小厮的簇拥下从正殿右偏门绕出,长眉凌厉神态爽利,想来是刚好事毕,出言虽不粗鄙但也绝不顺耳:“不过一个十岁的丫头,吟什么悲风愁月的酸诗。”

叶云满现在满心悲戚迷茫,没空也无心和这等敢来肮脏地的浪荡子作口舌之辩。想起此行目的是要给叶鸿修生母捐点香油钱,叶鸿修估摸是想不起来这事的,他现在怕是连烧了这庵堂的心都有。

叶云满在小尼指引下投了钱进功德箱,又点了一盏佛前海灯。烛焰幽幽,在白日殿内仿若一缕孤魂兀自晃荡不休。她呆呆望着那盏海灯,眼中浮现孤凄。

俊朗少年挑挑眉,看着倒来了兴致,推开小厮的阻拦走到她身旁,饶有兴趣地问:“小丫头你这是在给谁供海灯?小小年纪便面露悲苦,可你穿的也不寒酸,莫不是哪家富人府邸来给花状元生母祭拜的庶女?”

“与你无关。”叶云满冷冷道。

俊朗少年气极反笑:“京城里多少人求着小爷管他们的事还排不过来!你这小丫头倒是气势十足!”

“与我无关。”叶云满供完海灯,懒得和他纠缠,找了个蒲团径直跪下。

俊朗少年狠狠瞪着她,身旁小厮好说歹说才劝走了他。一行人像是要赶宵禁般急匆匆离去。

他一走,叶云满的跪姿便成了盘腿坐姿。她盯着那尊如来佛像,忽然联想起了前世看的布袋戏中一个也冠以“如来”之名的人。那僧人为证道步上卧底血途,除恶初心却为阴险势力利用,终至无一人可信、无一人信他的穷途末路之局。

亏得方才她还以为终能与叶鸿修互信互助,不曾想仅过了半个时辰,他便当她是仇人了。

说到底是她期望过高,想求一个古人与她心意相通,她不如现在就跟着索恩行商四海。

至少那个金脑袋只信利益,唯利是图的人只要给他好处便永远不会抛弃你。

“一念痴迷劳形在,焉得回首大千开。”叶云满低叹,起身拂去灰尘,向来时方向走去。

回到东偏房时正碰上叶鸿修抱着长生牌位和瓦罐出来,他眼眶微红、袍角污渍重重,想来是亲自擦拭过瓦罐,要替他生母挪灵位了。

叶云满仔细看了他一眼,问:“是否需要分车?我可以让侍卫再驾一辆车过来。”

她语气平淡,却第一次透出疏离。

叶鸿修身躯一震,凝视她,目露歉意:“小满儿……”

“那就是不用了。”叶云满扯扯嘴角,上前拉过他满是灰尘的手,“走吧,大哥。回去好好休息,待殿试过了若是个好名次,咱们便与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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