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是蹲坐在田坎上,拢共那么宽还带着弧度的小土坎,妇人把手狠狠往后一甩,宋轻舒就失去平衡,一屁股摔到后面的田里,沾上一身泥水。
她错愕一瞬,很快在姜珏南的搀扶下起身,迅速调整好情绪。
“你……”
“我又不是故意推你的!”
那妇人做错事,窘迫之下更觉得崩溃,根本不给宋轻舒开口说话的机会,当即嚎啕大哭,一边不停地用袖子抹脸一边哭诉,“我们日子过得苦啊……活都活不下去了……”
这话说的实在奇怪,他们日子过不下去,跟宋轻舒又有什么关系?只因为宋轻舒有路子挣钱,便该遭他们这怨气?
姜珏南脸色难看地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宋轻舒肩上,低声提醒:“遮遮。”
前段时间才下过一些雪,田里算不上太干,宋轻舒结结实实一屁股坐下去,就算衣服没被浸透,也必定染上一大片污泥。
那么她有没有真的露出屁股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屁股的部位招人注意,就足以成为村子里茶余饭后的谈资。
宋轻舒自己是不太在意这种事情的,此刻心中还是泛起淡淡的暖意。
田地里依旧一片唉声叹气,她已经没心思再去和这些人搭话,只是说赶紧趁着天还亮堂,去看看自家地里的情况。
土地干旱情况确实严重,但根据之前村民说的情况,缺水恐怕只是催发因素,地里还存在别的问题。
宋轻舒上辈子一直在埋头读书和工作,对种地的事情了解的不多,说不出什么专业知识。
只是养过几盆盆栽,大概知道土地情况会对植株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至于植株情况……
她蹲下身,低头看着面前这片干涸的土地。
“能仔细跟我说说去年种出来的谷子情况吗?”
姜珏南没反应过来她在问什么:“刚刚他们不是说过?特别容易枯萎,还种不出粮食来。”
宋轻舒这才摇摇头起身:“我想知道更具体的。”
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弄到一些样本来观察植物叶片的情况,有没有出现白色病斑,或者是否黄化,芽尖有没有变细,植株是否呈现过小、老化的情况……
但这些话不能问的太细致,说出来不一定能得到结果,或许还会被怀疑。
按照那些村民的说法,植株种下去一段时间后才会出现逐渐枯萎的症状。
宋轻舒便打算暂时不去纠结那些,先把一部分苗种下去看看情况,要是运气好,能看到苗长起来,到时候也能对症下药。
这时她才意识到提前预苗是个多重要的举措。
土壤条件不佳,如果直接放下谷种,能不能发芽都是一件令人头疼的大问题。
打定主意后她还去附近看了看,整片地方是许多田拼在一起形成的,范围大到宋轻舒无法估算究竟有多少亩,进出有没有水沟,要只给他们家田开沟渠显然不现实。
水源的事情只能之后再说了。
等他们看完田里的情况往回走,坐在田坎边上唉声叹气的村民好像更多了,其中大多数是叼着烟杆的汉子。
他们也不求在这里聊上几句能收获什么,只是守着自家的田跟人说说话,一起骂上两句,能觉得心里舒服些。
回到家中,姜珏南等着宋轻舒换好衣服,才仔细问出之前的话。
“我那时走的仓促,对地里的事情印象不多……”
他斟酌着,挑着自己能肯定的地方说,“叶片有变黄,植物抽芽似乎抽得越来越细,我那时还和人感慨过。”
“更仔细的东西,我说不出能肯定的了。”
他脸上同样满满都是担忧,“也不知道开春后能不能下上几场雨……干旱若真这样持续下去,今年恐怕也没什么收成。”
叶片黄化症状其实并不少见,宋轻舒只记得缺铁肯定是其中之一,这种情况一般需要添加有机肥。
这里没有化学肥料,那就只能……
“谁家还养着些动物吗?牛或者鸡鸭都行。”
她实在不想真的过上自产自销的生活,收集村里人的粪便来沤肥,洒进地里再吃进肚子。
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心里不太舒服,相比之下,小动物的粪便要好接受得多。
“村子里应该没有专门养牛的吧?还留着几只鸡鸭的倒是有几户,都是准备留着下蛋或者配种的。”
姜珏南自然而然地想歪,犹豫了一下后,试图把人劝住,“你要是想吃点不同口味的肉菜,我们可以去镇子上买,没必要从村子里找。”
大家自己都快活不下去,还坚持养几只家禽,不就是找着点盼头吗?
鸡蛋没有肉味,但好歹也是半个荤菜,母鸡吃得差点也能几天一个蛋,能让家里孩子老人偶尔尝尝荤味,补充一下营养。
这对现在的村民们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