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珏南知道在人沉思的时候忽然靠近容易把人吓到,他特地说上一声,才把帕子递到宋轻舒跟前。
看到后者眼睛的茫然与惶恐时,他才叹了口气,认真靠近些,帮忙擦了汗。
“姜珏南……我……”
宋轻舒头一回觉得在惊慌失措的时候,有个人能依靠还是挺好的。
不需要那个人做什么,只要往那一站,能让她觉得身边有熟悉的人在,给她提供情绪价值,让她不至于找不到自己。
“好了,我在这儿,没事了。”
那个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很轻,寂静无声,但没过多久,他就能感觉到肩上有一片布料被濡湿,温热且刺人。
如此温情的环节没能持续多久,另一个脚步声出现,宋轻舒就下意识抬头擦泪,不想被外人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
“宋夫人,还好吧?”
那人也递过来一张帕子。
姜珏南这边已经捧着身边人的脸给她擦好眼泪,这才伸手去接陆乘风手里的那张布,不在意地笑笑:“夫人调理情绪的能力尚佳,有我在身边,不会不好。”
陆乘风也笑。
“看来姜公子对我还是有些误会,只是宋夫人给我打下手的时候脸色不太好,我忧心自己老板被吓坏,所以出来看一眼,没有僭越的意思。”
“是吗?”
他都不用说别的,把语气这么往上一勾,那股挑衅的意味就已经浑然天成。
宋轻舒回头,不动声色地掐着姜珏南的腰拧一把,示意他老实点,自己朝陆大夫歉意一笑。
“抱歉,我第一次参与接生,这场景对我来说确实冲击很大,一时没有承受住,所以才自己跑出来。”
陆乘风当然不可能真的怪她。
他垂下眼,只丢下一句你没事就好。
接生已经完成,产妇被移到另一个房间休息,该收拾的东西已经弄得差不多,陆乘风又去检查过孩子的情况。
和大家猜测的差不多,这孩子本来就因为母体体虚而是格外体弱,再加上又是早产,现在可以说是一点风都禁不起。
“那先前那份香呢?平时家里能不能开窗?能吃奶吃到啥时候,体弱的话,以后还能站起来吗?”
宋轻舒越听越觉得好笑,还是没忍住,笑着提醒:“知府大人这是关心则乱。怕闷的话窗可以开,尽量别让小孩被风吹到就行,香当然可以用,至于其他,完全用不着担心的,奶娘都知道。”
她没自己照顾过孩子,但也听人家说过,等孩子乳牙长出那么几颗,就可以渐渐让他吃一些好咀嚼的辅食,这种事情奶娘不会一无所知。
要说什么时候断奶,那就完全是母亲决定的事情了。
现代大家精神比较放飞,网上到处可见从来不许孩子喝奶或者纵容到几岁都不断奶的例子,也没见对身体有什么影响。
知府跟着嘿嘿笑两声,也不着急了,最后看一眼还在昏睡中的夫人,带着大家去了书房。
在他们耽搁的这么一会儿里,几个下人抬着两个箱子鱼贯而入。
“大人,都按照您的吩咐准备的。”
知府挥挥手,那几个下人就打开箱盖,而后尽数到门外等候。
箱子里的东西露出来,其中一箱是亮闪闪的银元宝,另一箱是比较昂贵的药材,粗略看过去,顶上这层也至少有四种,分小格整整齐齐地码着。
宋轻舒扫了一眼,又转头看知府,果然见对方把手一伸,一副等他们把东西搬走的样子。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银元宝先不说,光是那些说得上稀少的药材,在短时间里直接让人整理出一大箱来,就足以说明他们家的财力了。
这么多值钱的东西,这人打的什么念头?
难不成是发现他们的实力,打算入股,参与一脚?
那参与的到底是医馆的事,还是难民营甚至是他们练兵的事情?他到底知道多少?又是在试探什么?
这边思想已经无限发散,那边当事人只是一摆手,笑得还有些不好意思。
“我都知道了。”
宋轻舒眼神凝滞了一瞬,很快垂下眼,露出无懈可击的浅笑:“知道什么了?”
要是这人在发现不对后,能利用妻子早产的事情,把他们全聚到府中瓮中捉鳖,那还确实是个豁得出去的。
“我手底下那些人现在都烦的要死,你们管着那么多难民,难道情况会比我轻松?但你们还是把手上的事情搁置,自己亲自过来守着夫人生产,还为了特殊药物的事情,临时去爬了趟山,采药过来救人……毫不避讳地说,你们是我夫人和我儿子的救命恩人。”
宋轻舒紧握着的拳头猛的松开,往裙上一擦时才发现手心里全是汗。
“这么客气做什么?我与她姐妹相称这么些时日,这么重要的时候我不放心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