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瞬间回过神,赶紧回到工作状态进行汇报。
对方是死伤惨重,但他们这边情况也不容乐观,受伤的士兵几乎是他们的主力,现在的他们要是被送到前线的话,恐怕禁不住敌方一击。
“按分类。”
宋轻舒在听汇报的时候简单去看过,听完就以最快的速度给他们分批次。
“自己还有行动那边的来这边排队,此时受到严重损伤的过来这边,情节危险的等着陆大夫去给你们医治。”
“陆大夫?”
一群人面面相觑。
他们只听说过这人好像是个大夫,但是自从到他们军营了以后,他除了带孩子玩就是四处走动,去研究路边那些杂草。
没有半点大夫的样子,倒像是来游山玩水的,还特别没见识,杂草都要揣进兜里。
直到他们眼睁睁看着陆乘风一根针扎下去,然后顺着那个脓包慢慢揉了几下,军医说至少要半个月才会消肿的地方,不到两秒就退了下去。
连患者自己都惊讶地瞪大眼睛:“只是有点酸痛,比之前的情况来说要好上太多……多谢陆大夫!陆大夫神医啊!”
人群瞬间躁动起来。
他们在外面行军打仗,多少会碰到一些有磕碰的情况,要是他们也能有个治疗外伤这么厉害的人跟随,哪里还用得着担心那些有的没的破事。
“安静!”
在另一边处理比较轻的外伤的宋轻舒只看了一眼,低声阻止,“大夫需要安静的诊断环境,你们要是有精力无处发泄就去帮忙,多的是地方等着用人。”
军医大多数理论和普通大夫都不一样。
他们没那么多讲究,只为在生死时速下和阎王抢人,甚至能做到在战火连天的地方混入战场,以眼疾手快的姿态直接拖着伤员进行简单治疗。
这是很多城里大夫都难以做到的,不,应该说一般人都很难锻炼出这样的心理抗压能力。
追求速度,就代表着他们的行为难免粗糙一些,他们的治疗手段只是为了让士兵快速投入状态,能重新站起来打仗。
这和陆乘风的治疗理念完全不同。
相比起陆大夫温和细致的手段,这些粗糙一些的军医就只能负责打下手或者熬药了。
干活的地方太多,他们自己也忙不过来,余下的那些还有行动的那个士兵自然就得去帮忙。
等到第一批有生命危险的士兵被保住,天光已经大亮。
“借着他们熬药的火煮了点东西。”
姜珏南端来一碗热汤,在宋轻舒忙碌的空隙,找着机会偶尔喂她一口。
给士兵准备的餐食也是最简单的,能快速填饱肚子补充体力的干粮和没什么料的汤,连汤都是为了能快速把食物顺下去,算是只图一个活着。
姜珏南担心宋轻舒这样的状态下,不好好吃点东西,身体会受不住,所以特地煮了锅汤。
听上去是很暧昧的事情,但他们不仅无暇享受这甜蜜的时刻,他准备的食物还要分给娇贵的陆大夫一份。
他也知道大局为重,这人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很重要,这并不妨碍他心里膈应。
靠近中午的时候,宋轻舒肚子都响第二次了,他们才把需要截肢的伤员处理好。
治疗这些人的时候,心理的沉重比治疗濒死的人还要多。
就算濒死,只要还吊着一口气,能把人救回来,养上一段时间后,最多留下一条难看的伤口,人又能活蹦乱跳。
但四肢要是有严重残疾,参军肯定是不可能了。
在这个劳动力只能靠手脚吃饭的世界,来参军的人也不一定有多少别的才能,也不知道他们离开这里以后要怎么生活。
宋轻舒越想越觉得惆怅,她能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情绪中,会不断回想不该塞进脑子的东西,就是控制不住。
等到大家短暂午休的时候,她躺在自己的小帐篷里,在那个她不需要伪装坚强给谁看的空间,她才捂着脸,压抑着哭声落泪。
没两分钟,她这边哭得正起劲,眼泪淌的最厉害,来不及往外擦的时候,帐篷帘子被掀开了。
她惶惶的往后退,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才松了口气,整张脸几乎皱到一起:“你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姜珏南低声应答:“没来得及,你周围人太多了,没找到时间和你单独相处。等我想起这回事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他动作自然地揽住宋轻舒的腰,让对方的脑袋靠在她肩上,慢慢拍着哄。
“吓坏了吧,我应该多给你……你那话怎么说来着?打预防针?都怪我,下次一定好好仔细跟你说过情况,再让你考虑要不要去。”
“昨天晚上都没怎么睡,回来后又一直忙得脚不沾地,待会儿我让他们别来叫你起床,余下的轻伤他们自己可以处理,下午你就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