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完全黑下来时,南宫雀已走到了山脚,手中桃子也已吃完。五个仙桃下了肚,刚疲惫练完剑的身体顿时灵气充盈。
离开万剑峰,山脚便是万莲池。
名为池,实则和湖一般大,碧波千顷,茫茫无际。称为莲池,却并无莲花,只有接天莲叶无穷碧色。一条极长的浮桥横贯其中,以供来往的弟子们通过。
浮桥由许多段不腐木制成的木排拼接而成,每段木排下面有一只七曜玄龟托着。
她很喜欢在晚上时过这浮桥。
桥下白天是黑色的小龟,晚上玄龟身上的曜石便会发光。光芒微弱,却又七彩绚丽,恍若银河倒映其中,漾开点点星子。踩上去,像是踏在星空之上。
这些玄龟都是活物,大部分时候沉眠,醒着的时候便会四处爬动,令浮桥也变得乱七八糟。她遇上过这么一次,看着驭兽一脉的弟子们焦头烂额地到处抓龟,她还帮忙抓回来一只,还觉得学驭兽也挺有意思的,若是有空她也可以去辅修一番蹭蹭课……
罢了。
剑修卷成这样,她哪里抽得出空来!
想到这里,她踩在玄龟浮桥上都无端多出一股怨气,踩得邦邦响。玄龟稳稳当当,巍然不动。七曜石在水面照出绚烂乱影,风吹莲叶微响,弦月高悬。
穿过浮桥,南宫雀这才回到了弟子们居住的学舍中。
学舍修建得很气派,足足有九层,拔地参天,巍然耸立,名为摘星楼。
木楼通身用了朱漆,楼前廊柱上雕了两条威严怒目的金龙,每一片龙鳞都好似洒了金粉,熠熠闪光。龙目垂闭,仿佛在沉睡。但若是有人盯着龙看,那双龙眼霎时怒目圆睁,竟像是活过来一般,龙威煌煌。
有些胆小的弟子,被这龙目一瞪,吓得一屁股摔在楼前,做了整夜的噩梦。
南宫雀倒并不惧这龙。
龙瞪她,她便瞪回去,没一会儿,那龙目便又移开,兀自垂闭。
哼哼。
在干瞪眼大赛中赢了的南宫雀暗自得意。她身上可是有龙神保佑的!
不过这相互瞪眼之举,她也就刚入门时会干。自从开始去万剑峰练剑,每日回来脚下都像是在飘,双目无神,只想倒在床上睡个天昏地暗。
但倒霉的是——
这摘星楼有九层,她正好住在九楼。
摘星楼内为鼓励弟子练习步法,并不设阵法。所以每次不仅要从万剑峰爬山下山,回来还得爬个九楼,累成死狗。
据说有的同门弟子为了勤修苦练,干脆找炼器师买了小帐篷夜宿在万剑峰,南宫雀合理怀疑对方可能只是不想回来还要爬楼梯。
口中吐槽着这累人的规矩,一上楼梯,她的脚下还是自动练起了步法。一口气冲上九楼。上楼之后,长廊仿佛深不见底,也不知这楼内究竟容纳了多少太微宗弟子。
南宫雀一口气跑到自己的丙字七十六号房门前,用玉符解开门前阵法。她推开房门,终于在椅子上坐下。
正要喘了口气,忽然发现面前竟有个人。
椅子旁是张紫檀方桌,方桌的对面端坐着个绣花的女子。
她身形纤细,只戴一支素簪,冷如银针。微一抬头,暖黄烛火摇曳,衬得她眉目如画、容色无双,霎时满室生光。
南宫雀懵了一下,四处望了圈:“……我走错了?”
“并未。”
女子望向她:“我是今日搬进来的。柳如霜,素问峰弟子。”
素问峰?看来是医修一脉。
“哦……幸会、幸会。”
见这位新室友没有要与她寒暄的意思,南宫雀也只简单道,“我是南宫雀,玉衡峰弟子。”
两人说了两句话,便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柳如霜看她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绣花。南宫雀推开左侧的小门,进了属于自己的内室。
弟子们所居住的房间为两人一间,左右两侧各有一内室,用以打坐休息,其余桌椅陈设共享。她运气好,一直都一个人独占着,骤然多了个人,还真有些不习惯。
她用涤尘诀简单将身上清理一番,躺在了床上。
房间内配有浴房,不过大部分时候她都没时间洗澡。今日嘛……新室友坐在那,她总觉有几分尴尬,用法术凑合一下算了。哎呀,修仙就是这点方便。
她摸出身上的玉牌,捂在掌心里。
玉牌与手掌同大,为青玉制成,也不知什么玉,浅浅的绿色,好似初春桃树新发的嫩芽。玉牌上刻有盘旋的龙纹,中间嵌了块白色的印记,鳞片一般的形状,恰好被雕成了莲花中央的花瓣。
南宫雀摩挲着玉牌,低声呢喃:“诶,我多了个新室友呢。你可不要突然出现,把人吓着了。”
“六个月了……自我来了太微宗,就没有见过你。”
她又小声抱怨道:“当年村里人让我嫁给龙神,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