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衙差走到季无涯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季无涯神色莫名,深深看了陈家人一眼,直把陈母陈父等人看得浑身发毛,才缓缓说道:“现在双方各执一词,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大夫当场给龚梅和陈大勇把脉检查,谁有问题谁没问题,一看便知。
若龚梅身体真的没有问题,且明确将此事告诉陈家,陈家还不依不饶虐待他,龚海伤陈大勇便是情有可原,若问题在龚梅身上,陈大勇和陈家才是受害者,本官定不会轻饶龚海!”
这法子看似没问题,但仔细一琢磨又好像有些不对劲,季无涯没给他们反对的机会,立刻让衙差把城里几位有名望的大夫请了过来。
这些人平日出诊诊金都要几百文,寻常小老百姓请不起,如今托了龚海的福,竟然能让这么多大夫给小两口看病,围观的百姓也不知道该不该羡慕。
陈家龚家这边全都紧张地看着给龚梅把脉的大夫,陈家那边比他们更紧张。
陈母更是忍不住说道:“我儿子刚刚被龚海伤成这样,准不准啊?”
大夫很是无语,“大姐放心,人家又没伤他命根子也没往他肚子上捅刀子,能有什么妨碍?”
这话说得众人哈哈大笑。
季无涯使劲儿薅头发,第一次在公堂上发生这种事他也觉得挺荒唐的。
待五个大夫诊断之后,为首的年轻人率先说道:“大人,草民把脉之后,发现这位妇人身体并无大碍,最多就是有些气血虚,多食一些东西补补即可,倒是这位男子情况有些复杂,乃是精亏髓竭,命门火衰,以致阴阳失调,冲任失养。”
其他人皆颔首表示赞同,“草民附议。”
这么多人附议,陈母慌了,“你们说的是啥意思?我儿子怎么了?”
看她如此慌张,老大夫摇摇头,“通俗的讲就是肾虚难孕,就算给他找个生养过七八个孩子的婆娘他也生不出孩子!”
轰!陈母如遭雷劈,失声尖叫,“不可能!不可能!男人怎么可能不能生?不能生孩子一定都是女人的毛病!说!是不是你们跟龚家合起伙来污蔑我儿子?你们好歹也是大夫,怎么能做这种下三滥的事?”
围观的百姓都听不下去了,纷纷指责陈母,“这几位可都是府城最厉害的大夫了!你说这种话是打算得罪所有大夫吗?连府城首富都不一定能收买这几位,你竟然张口就来,是疯了吗?”
陈家村的人意识到不好,纷纷训斥陈母。
陈母的精气神瞬间被抽走了一大半,也没了继续跟龚母吵架的心思。
龚母万分解气,“我就说了,我女儿好好的怎么可能生不了孩子!分明就是陈大勇有毛病,你们自己有问题,还把我女儿打得不成人样,大家评评理,我儿子应不应该替他姐姐出头?”
这下围观的百姓都不吭声了,但心里的天平全都偏向龚家。
陈母反应过来,开始哭嚎卖惨,还没嚎两声就被惊堂木吓得噤了声。
季无涯看在陈母刚刚受了这么大打击的份上没有追责,很快就做了判决,陈家打人在先,龚海伤人事出有因,罚龚家赔偿陈家二两银子,龚海杖十,免了牢狱之灾。
这个结果让龚家众人全都松了口气。
陈家十分不满,让陈大勇不能生孩子已经让他们丢了大脸,再闹下去整个陈家村都会沦为笑柄,只能打断牙齿咽下这口气。
就在这时,龚梅突然用力磕头,不断哀求,“大人,民妇被陈家磋磨,民妇弟弟又伤了陈大勇,若是民妇再跟他们回去定是死路一条,求大人替民妇做主,允了民妇和离。”
陈母还真打算回去找龚梅秋后算账,没想到被龚梅提前猜到,气到失去理智,二话不说冲过去揪着龚梅的头发一阵暴打。
龚母哪里能忍,立刻扑过去把陈母压在
公堂上全是两个女人嘶喊大叫。
衙差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们分开。
龚梅捂着脸嚎啕大哭,模样实在可怜。
围观的百姓纷纷叫嚷,“和离必须和离!”
屏风后面。
桃氏等人全都看着江宁。
龚梅能不能和离其实只要江宁一句话,她若是答应,季无涯当场就能宣判,她若是不同意,龚梅只能继续回陈家过水深火热的日子。
江宁则把皮球踢回去,“阿娘,大哥大嫂,你们别看我,当初我那么做不过是让他们求仁得仁罢了,其实他们过得好过得不好都跟我没关系,现在你们是怎么想的?”
桃氏想了半天,低声说道:“她毕竟是长康的生母,我虽恨她,但也同情她,现在她落到这般地步已经够了,只是我担心她和离之后再回来纠缠,我们家实在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瓜葛。”
郭氏赞同颔首,“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心里的怨恨已经放下,大春他爹能平安回来,我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若是龚梅回了陈家活不了还是不要回去了,只是我也不想她继续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