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过后,照例还有一些小游戏,花园里用人工湖一分为二,这边男客们蹴鞠捶丸,对岸女客们投壶打马吊。
陈南桐正拿着弓箭射箭玩得不亦乐乎,一个小宫女过来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她顿时满脸通红。
四处看了看,没人注意,便偷偷从角门溜了出去,宁寿宫外有一个亭子,建在几棵槐树旁,挨着溪流,很是幽静。
远远地,看见那个身影,清风明月般宽和宏雅,想起那天临别时他狼狈赶来的模样,她心头骤跳,万马奔腾。
看见她出现,魏临溪一张白皙的脸染上了绯红,脸上的笑意直达眼底,拿着匣子的手不自觉微微颤抖:“桐姐姐,听母亲说你落水了,我特意买了姜糖。”
她落水不过一个时辰前,从宫外买姜糖再送进来,他肯定没顾上吃饭,看着他额头细密的汗珠,她心里隐约欢喜,一片雀跃像鹞子,高高地飞上了云端。
她接过来,有些语无伦次:“其实没关系……我身体底子好……现在天也暖了,水不冷。”
手里没了匣子,魏临溪只能紧张地捏着袖子:“桐姐姐,我……我父亲说,等你出宫他就带我上门提亲,我……你……”
他紧张得说不下去,只听见胸腔擂鼓似的声音。
陈南桐讶然抬头看着他,他从她眼中看到了惊喜和羞怯,心里踏实了,挺了挺胸:“我会对你好的。”
两颊染上薄薄的柔艳的粉,那颜色比施了胭脂更好,她夷然一笑,眼里微芒点点。
有风吹过,檐角铜铃叮当,细碎的一长串,悠扬悦耳。
即便两个人就这么懵懂地站着,魏临溪也觉得今日花好人好,直嵌进人心里来。
一阵脚步声传来,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喧哗:“上那边看看,这个时节,槐树下亭子里看花最相宜。”
两人惊慌抬头,一群女眷朝着这边来了,他们即便是快定亲,也还是没定亲。
魏临溪懊恼,这个地方选的不好,唯一的出口被她们挡住了。
他挡在陈南桐身前:“别怕。”
可陈南桐明明看到他袖中的手也在颤抖。
前方几人看见亭中的人,停下了脚步,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那是谁?”
“好像是陈侍郎女儿和魏将军嫡长子。”
“哟,听说两家关系很好。”
“男女有别,关系再好也不能长辈不在场的时候私相授受。”
万明慧上前:“桐妹妹,这是在做什么?刚才姐姐去找你,要好好跟妹妹道歉,找了很久,原来你在这里。”
陈南桐冷笑一声:“万姐姐今日是来赴宴的吗?这忙里忙外的又被皇后娘娘训斥,可还顾得上吃席?”
“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想必妹妹刚从那穷乡僻壤来京都,还不知道这京都城的规矩,可是男女有别妹妹总要知道吧?”
“我把他们叫来的。”
梁云起和南荣亭自槐树后出来,不紧不慢走进亭子:“他们马上定亲,定亲前长辈和兄长跟着过来商量一下六礼,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皇后派人通知他和南荣亭来这里等着,他们原以为是皇后让他们来盯着这俩孩子,谁知还有这一重戏。
看到这京都城目前最受瞩目的两个英俊儿郎,女眷们低声惊呼,恋恋不舍转身走了。
万明慧冷哼一声,不甘心地跟了上去。
魏临溪一脸愧疚向南荣亭行礼:“兄长,这事情怪我。”
南荣亭没理他,黑着脸拉陈南桐离开。
陈南桐抱紧了怀中的匣子冲魏临溪低头一笑。
一回头,梁云起抱胸倚在抱柱上一脸的幸灾乐祸,挑挑眉毛冲她笑得又痞又得意。
她不就是要挨一顿臭骂吗?瞧把他得意的。
陈南桐刚冲他挥了挥拳头,就被南荣亭一把揪了回去。
梁云起其实也没多得意。
他在隐蔽处拦住了赵曼语:“曼语,你这是做什么?”
刚才皇后身边的太监告诉他,是赵曼语将陈南桐的行踪告诉了万明慧。
陈南桐若是落一个私会外男的恶名,便会波及南荣芙,一想到这里,他蹙眉打量赵曼语。
赵曼语一愣,满脸的委屈和无辜:“恭喜既明哥哥,快要成为驸马了。”
说完,她转过身子低声抽泣。
梁云起怔忡了一下,想到她苦等自己四年,心里满满的愧疚覆盖了所有的疑虑,原本准备好的责问到嘴边成了安慰:“你不用担心,我说了我会娶你的,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了,指婚的是皇上和长姐,别去为难那两个姑娘。”
赵曼语一张涕泗横流的脸转过来,一双无辜的眼睛泪光点点:“既明哥哥,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明慧妹妹说她要跟桐妹妹道歉,我才好心告诉她的,我哪里知道桐妹妹是去和人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