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南桐回到房间,刚点亮蜡烛,就看到了榻上坐着的沈氏,她吓得险些将手里的火折子掉在地上。
“娘,你怎么来了也不吭声,多吓人。”
沈氏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梁云起怎么说?”
陈南桐显得有些低落:“皇上很早就知道,可他为什么坐视不管任由文姐姐嫁到简郡王府。”
沈氏浑身一震,眸中哀怨的泪光在烛光下摇曳:“桐儿,这件事千万不能让郡主和如儿知道,皇上这都是为了你表兄啊。”
陈南桐怔忡在原地,终于明白了梁云起刚才为什么那么凶,为了帮表兄扫清简郡王这个障碍,皇上不惜牺牲了自己最敬重的堂姐的女儿。
怪不得,从母亲回到京都,时常都是忧心忡忡的模样。
她此刻真切地意识到,从前在云南无忧无虑的生活再也回不去了,母亲说得对,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连皇上都身不由己,何况他们?
……
过了几日,皇上的圣旨到了文府,破例封文颜如为县主,这无疑是向世人宣告,简郡王府谋害嫡妻的谣传是真的。
简郡王妃和南荣进无颜在京都待下去,匆匆回了洛阳。
……
文颜如跟着陈南桐练了小半个月的拳脚,体态轻盈了不少,脸上的胡须也有了肉眼可见的好转,就连皮肤也日渐白皙。
郡主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尽,心情大好。恰逢南荣芙从宫中回来,便带着文颜如来找沈氏沐氏小聚。
魏将翔本选定好了日子带着魏临溪来向陈南桐提亲,哪知太仓卫发生一起兵乱,魏将翔被派去平乱,又耽搁了下来,便重新选定了三月末的日子。
两人的婚事已经八九不离十,魏临溪来找陈南桐便多了几分名正言顺的底气。
有时候送些玉露堂新出的点心,有时候是多宝轩刚上的新款珠钗头面,哪怕他院中新开的梨花,他也不辞辛苦特意送到陈南桐手上。
少年郎情窦初开的心思,和女子一般细腻体贴。
春风轻拂的午后,他抱着插在瓶中的几枝梨花向她走来,梨花如雪,纷纷扬扬,少年袍裾翩飞,笑意款款,偶有花瓣落下,便像是踏花而来的谪仙一般。
春日的暖阳,温暖而明媚,鸟儿欢快地在枝头跳跃轻鸣,陈南桐抬头看他,他报以羞赧青涩的笑,微微躬身叫一声“桐姐姐。”声音里带着缠绵舌尖许久的缱绻。
魏柔嘉故意调笑:“堂兄,我和二婶今日一早就来了,你为何不让我捎带过来,何必专门跑这一趟?”
魏临溪红着脸嗫嚅:“早上……花开得还不够好……”
文颜如嗔怪着点一下魏柔嘉额头,将她和南荣芙拉走。
院中就剩下他们两个,魏临溪将花瓶放在桌上:“这是开得最好的几枝,我一看见就觉得你会喜欢。”
陈南桐含羞点头请他落座:“多谢魏公子,这花……很好看。”
魏临溪低着头不敢看她,目光落在她手上,那一双柔夷就足以让他小鹿乱撞。
魏柔嘉躲在影壁后看了一眼,焦急道:“两个人对坐一句话也不说,这怎么成?”
文颜如想了想,找来一个丫鬟,在她耳旁低语几声。
一盘精致的透花糍被端了上来,丫鬟含笑介绍:“魏公子,这是我家小姐亲手为你做的,快尝尝。”
丫鬟说完翩然离去。
留下两个尴尬的人,这点心是昨日魏临溪刚刚送来的。
陈南桐干笑一声:“我哪里会做什么点心。”
她一笑,他心头激荡半天,好不容易平息下来,才道:“桐姐姐不必会做,想吃什么我都买给你。”
陈南桐瞧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忍不住调侃:“我也不会做女工,连个鞋垫都做不好。”
魏临溪慌不择口:“那有什么,我娘也不会,我爹还是很疼她,我娘在我家说一不二。”
“那会不会是因为你爹打不过你娘?”
“啊?不会吧?没见他俩动过手。”
“可能头一次被打怕了,以后就再也不敢了。”
魏临溪认真思索,看着对面少女笑中带着一丝狡黠,这才恍然大悟:“桐姐姐,若是将来你要打我,我绝不还手。”
“还手?那你也得是她对手啊?她这是在警告你,敢惹她,会一次把你打趴下。”
单寒慵懒的声线,陈南桐不用看也知道是梁云起。
她使劲捏着拳头,这家伙白活了这么久,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吗?
碍于魏临溪在,自己还要保持住形象,不然少不得捶他一顿。
梁云起抬抬眉毛得意地还击她吹胡子瞪眼的模样。
自己也奇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这么喜欢跟她作对呢?大概是因为那次落水的仇还没报,他又不能真的把个姑娘推进河里,想来这股怒气只能